小叶公公飞快地瞟了高贵妃一眼,咽了口唾沫,高呼道:“奴才不知啊!王妃从上轿后便好似身体不适,一直闭目小憩,但等我们走到御花园角门的时候,王妃突然叫了停车。我们怎敢不从,谁想到王妃便说眼前鬼魂缭绕,她害怕,随后尖叫着跳下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奴才们去追,没追上……”
周帝皱起眉,姜堰思忖片刻,上前道:“听太医说,王妃在皇后宫中误食了未炒熟的见手青,这东西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
裴原负手而立,没有多言。
周帝吩咐道:“将御膳房做这菜的厨子和送菜的宫人都找来。”
几人很快被带到。
厨子痛哭道:“陛下明察,这种菌菇生来带毒,并不是奴才蓄意谋害。只是夜深了,一时粗心忘了火候,不知道有的蘑菇没有炒熟,才造成恶果。奴才甘愿领罚,但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啊!”
桃仙也跪下道:“奴婢只是个传菜的,并没碰过那菌菇小饼,不知情!”
高贵妃的嘴角勾起抹笑,暗中挑衅地看裴原一眼,随后哭着冲周帝道:“陛下明察,此事只是巧合而已,与臣妾无关!那赵前贼子心怀叵测,臣妾确没尽到看管之责,甘愿领不察之罚,其余罪名都是冤枉啊!”
裴原问:“锁阳宫常年上锁,钥匙是谁取来的?”
姜堰答道:“宫正司那边已经查明了,是个叫李昭的老宫女,从看管钥匙的太监总管那里骗取了钥匙。只不过……赵前这人素来风流,在宫廷里声名不太好,相熟宫人供认,李昭和赵前已经结成对食。还有……”
他顿了下,周帝问:“怎么不说了?说下去。”
姜堰冲裴原行了一礼,才继续道:“宫正司翻查了李昭的祖籍后知道,她和罗姓宫女是同乡人。罗姓宫女便是当年贤妃娘娘落水案子里招认的凶手。”他没说的是,后来裴原亲自提到灭了罗氏女满门,两人结成血海深仇,李昭和罗氏女为同乡,心中若也对裴原有恨意,想要报复,说得通。
高贵妃眼中得意之色更浓。她当初择人时千挑万选,防备的就是此时。
如此环环相扣,裴原都忍不住笑着为她抚起掌:“很不错。”
高贵妃不看他,只是偷偷拭泪,我见犹怜的样子。
“还有两个疑问。”裴原倾身问她,“太子府里所藏的胭脂目,贵妃娘娘又准备如何解释?太子冲上高楼一剑斩杀赵前,勇猛令人惊叹,但他蓄意伤我妻子,这又如何解释?”
“你休得大放厥词!”高贵妃尖声道,“这些不过是孙兴业和你家王妃的一面之词,能算数吗?霄儿和飞荷感情甚笃,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绝没有谋害之心,什么杀妻言论,简直无稽之谈!或许孙兴业就是受人指使呢?他故意编造这一切,故意在太子府里藏毒,怎么证明他不是故意所为?至于赵前……赵前所行之事与我们母子根本没有关系,霄儿为什么要杀你的王妃灭口?你们做的都是伪证!”
裴原问:“赵前是怎么被送进宫的,他原先又是什么人,贵妃娘娘真的不知情?”
“当然知道。”高贵妃脖子一梗道,“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为何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裴原笑着又问:“心善的好贵妃,你的侄女是什么人,你又知道吗?太子妃若和太子感情如此深厚,为何太子妃已经走了这么久,太子连哭一声都没有。几个月前,太子妃又为什么算计着要杀小皇孙呢?”
高贵妃哑口无言。
周帝看着她,失望地摇了摇头。
其实,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已经被摆上台面,只是一直无人提及——既然太子府中也搜出了胭脂目,那当年的下毒案,究竟是裴原所为,还是裴霄所做呢?
如果一直以来裴原都是冤屈的……周帝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了。
所以他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想拖一拖,等他想到了万全之策,再给裴原一个公正的答复,或者是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