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太硬,路上又颠簸,他的花已经烂成一滩稀泥。裴原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宝宁笑了下。
裴原望着她的脸,短暂地失神了瞬,脑中冒出千万种念头来,但一时又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并不生气?没有嫌恶?还是说这笑容底下暗藏深意,她心里在想什么?昨晚她对着常喜是不是演了一出好戏,难道现在也在对着他演戏吗,想将他糊弄过去,然后寻和离的法子?
裴原忽的又想到,宝宁手里还有一封该死的和离书!
他手一甩,将手里稀烂的花束扔在地上,唇角微弯抚慰她:“宝宝,你已经饿了,是不是?我去叫刘嬷嬷过来,送午膳。”
说完,裴原便往外走,他脚步匆匆,想着那封和离书被藏在了哪里,应该还在正房,他得赶紧找出来,撕碎了!
宝宁叫他:“你还穿着脏衣服,到处跑什么,快回来。”
转瞬间,裴原已经冲到了门口处,听着身后的话,他脚步顿了瞬,正思索着现在要不要违抗宝宁的吩咐,又听到一句。
“虽然我不在意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但是以后,还是不要那样做了。”
裴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着。
宝宁穿好鞋子,慢慢走到他身后,笑着道:“你不是个大男人吗,总是威风凛凛样子,刚才怎么心思细腻敏感的像个小姑娘。我话都没说一句,你心里百转千回绕了多少弯儿了?你在想什么,难道害怕我去报官吗?”
裴原的心口突突地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按住宝宁的肩膀,轻声问:“你不在意?”
宝宁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养狗吗?”
裴原摇头。
宝宁道:“因为狗护食,我护短。”
过很久,裴原像卸了力一样,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紧紧环住宝宁,头埋在她颈窝处,喃喃道:“吓坏我了……”
宝宁道:“你以后不要再那样做了。”
“不会了。”裴原说着,边弯腰勾住她的膝弯,一路搂抱着将宝宁送回床边,脱下她的鞋子,盖好被子,“你该吃饭了。”
他嘴唇很干燥,轻轻贴在宝宁额上一瞬:“你在这坐着,等我回来。”
宝宁看着他匆匆地出去,甲胄还是忘了脱,一身风尘。过不一会,又进来,端着一拖盘的饭菜,很清淡,还有一个煮熟没有剥壳的鸡蛋。
裴原把小桌子放在她面前,饭菜都一样样摆上去,却不给她筷子。
“我已经洗过手了,不脏的。”裴原张开五指,在宝宁面前晃了晃,而后敲碎鸡蛋壳,几下剥好,软滑的鸡蛋顺着碗沿溜进碗底。他端着碗,舀一勺粥,放唇边试试冷热,再送到宝宁唇边,“张嘴。”
他又玩起以前玩过的游戏:“运辎重的马车来了,就在城门底下,请将军开门放行!”
宝宁顺从地张开嘴,裴原夹给她一点小菜,又去舀下一勺。
有粥粘在唇边,不用宝宁说,他就自己去拿帕子给她擦干净,直到宝宁说不要了,他才停手。他把碗筷都送出去,端进来一碗汤,不厌其烦地一口口喂给她,小心翼翼地做事,想把所有都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