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门了。”裴扬有些委屈,“你没听见,我就进去了,没想到嫂子也在。刚说了一句话,你就醒了,要打我。”
他说“嫂子”,裴原听在耳里,觉得舒服许多,“嗯”了声:“以后敲门,没得允许不要进。”
裴扬道:“知道了。”
对着裴原,他一直都是这样乖顺的样子,裴原长他六岁,是个很像样的哥哥。裴扬的拳法功夫都是裴原所授,有一次围猎,他险些被野狼所伤,是裴原救了他的命。裴扬从小就习惯了对裴原的依赖和信任。
“罢了。”裴原不再提那件事,伸手去拨弄他的头发,皱眉道,“怎么弄成了这么个颜色,红不红黑不黑,丑死了。”
裴扬反倒有些骄傲:“不丑啊,我用凤仙花染的,就染指甲那个,哥你知道吗?”
“不知道。”裴原冲他招手,“过来坐下。”
在裴扬面前,裴原一直是有些严厉冷硬的。他说话,裴扬不敢不听。
看着裴原面色,他便知道,裴原不和他插科打诨了,要说正事。
“这段日子,怎么一直没来?”裴原看着他,“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裴扬抿抿唇:“父皇立了三哥做太子。”
裴霄。意料之中。
裴原眼神暗了暗,没接这个话题:“皇后娘娘身体怎么样?”
“不太好。”裴扬摇摇头,“自从大哥失踪后,娘娘便一病不起了,说胡话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太医也诊不出是什么病。”顿了顿,他又接了句,“现在凤印在高贵妃手里,统领六宫。”
高贵妃是裴霄的母亲。
裴原拇指与食指搓了搓,眸色愈发深:“你母亲怎样?”
裴扬有些迷茫:“我母亲挺好的。”
“嗯。”裴原点点头,“在宫里,万事小心些。”他言至于此,不再多说。
裴扬今年十三,还有两年十五岁,只要圣上还能撑过这两年,他便可以封王,带着他母亲赵贵嫔去封地,做个自由自在的闲散王。
私心里,裴原是不想让裴扬接触太多政治上的腌臜的,他还小,万千宠爱中长大,难得单纯,裴原希望他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权利是可以吞噬人心的,善良的人会因此堕入痛苦中,他不想看见裴扬那样。
裴原忽然想起了宝宁。她和裴扬很像,生于淤泥中,偏偏有一颗不染纤尘的心,干净剔透,惹人心疼。
这样的宝宁,是不可以跌入尘埃的,她就该永远像现在这样,被呵护与疼爱。
裴扬看着裴原坐在那发呆。
过了好一会,裴原摆摆手:“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