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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记百花深处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糅杂了胜券在握,而多了几分从容:“李绥之,你说这个王朝对你不公,如今我为你把它覆了,可算我对你好?”

“自然是算的。”她主动掀开红盖头,笑的开怀,红唇比他手上的鲜血还艳,“那阿徊说的,不伤百姓,可还做数?”

四目相对,他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何在这时问他,但从她倒映着血泊的眼神里,一时找不出答案。

半晌,他听到破宫门的信号,便无暇顾及她,丢下一句:“我的百姓,我为何要伤?”便匆匆离去。

单脚踏出殿门,谢卿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李绥之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而后笑了笑,撩开袖口,给他看她手腕上戴着的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

“若有不测。”尽管此时,北燕军已等待在午门外,只待他打开宫门,便可改朝换代,但谢卿却仍谨慎地提醒,“记得带上我给你的东西。”

“好。”李绥之笑着应道,她摇了摇手腕,细长的手指令人眼花缭乱。

“我是说。”谢卿神色严肃,听到外面提前庆贺的振奋声,顿了顿道,“全部。”

李绥之一如每次他有要求那般,乖巧点头,答道:“好。”

她向来听话温顺,性子如月光娇柔,所以他像从前那般放心。

谢卿弯唇,脸颊上凝固了的血使他看上去邪魅阴森:“等我回来。”

从大殿走到午门,他只用了三百二十四步,而这沾满前朝鲜血的每一步,都值得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