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信任他呢?
一届帝王,心中勾缠定然不少,更何况容暮跟的楚御衡这么多年,自然知晓楚御衡胸中的城府。
想必现在对他,楚御衡心里是后者居多吧。
沉沉地吐了一口浊气,容暮颔首看向楚御衡的眼中已藏匿好所有的难过,甚至他还微勾唇角,单薄的唇瓣弯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微臣便多谢陛下了。”
看着容暮如若往常的笑意,楚御衡心头一跳,惶恐慢慢袭上心头。
“你不生气?”
容暮慢慢摇了摇头,缓缓侧身而过,躲过楚御衡不知何时松下的手腕,将白色的里衣从肩头合拢而上,容暮看着包裹严实的,自己这才重新抬头看向眼前人。
容暮依旧带着笑意,可那笑不达眼底:“陛下也说了,派人是为了微臣的安危,微臣自然不该生气。”
容暮的好言好语让楚御衡不敢相信,一双鹰目死死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楚御衡似乎想寻查出容暮面上的蛛丝马迹。
可终究一无所获。
容暮从来没有骗过他,楚御衡惊疑片刻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最主要是现在他眼前的容暮太过温顺,对他笑起来模样就像是几年前的容暮。
乖巧的,听话的,全然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见容暮并为真生气,楚御衡松下一口气,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的问题:“所以你这伤是从何而来?”
容暮脸上的笑僵硬起来,微咳一声:“微臣自己撞到的。”
“撞到哪儿了?”
“撞到书房的香炉。”
看容暮笑得坦然,又提到香炉,楚御衡像是遗漏了什么重要讯息一样,眉梢紧皱:“撞这么严重,朕让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也不算什么大事,丞相府中的大夫有数,能调养好。”
许是同人较着气儿,又许是一个人藏着痛楚藏习惯了,容暮不想让楚御衡知道自己身上除了这瘀伤以外,还有别的沉疴旧疾。
“那阿暮你好好养身子,已经快年末了,朝堂政务便都搁下了为好,休养好身子,年尾宫宴一定要来。”
楚御衡想起这么多年来,容暮没有请过一次病假,阿暮对朝堂之事的确用心。
而容暮听其此言,心湖涟漪四起。
楚御衡的意思是让他做多休息,还是想他放手朝政?
当下想起闻栗那健康柔韧的身段,容暮微敛下目中的沉波。
楚御衡宫里有新人,他去了会扎眼,索性不去:“宫宴是陛下家宴,微臣不方便。”
“阿暮你不来?”楚御衡哪里听不出容暮话里的意思,不悦道:“阿暮你若现在拒绝宫宴,是不是不想见朕?”
“微臣不敢。”
雪后晨光熹微,发现容暮还抵触着不愿来宫宴,楚御衡沉下声音:“既然不敢,那朕便命令你一定要来,朕届时有一份礼物要赠予你,现在时候不早了,朕便先回宫去。”
以往哪一年的宫宴容暮没来过?
偏偏今年容暮借口不来,还说这是他的家宴。
家宴……
楚御衡细细琢磨这两个字,忽然眼前一亮,原来容暮心里还醋味着闻栗的事。
楚御衡大步而起,打量着容暮隐于晨光的半张脸,楚御衡只觉当下带着酸劲儿的容暮有着别样生气。
他本打算昨晚就将闻栗的事当下就同容暮说,但如今见容暮这模样,便决定等到宫宴时再告诉他。
阿暮这么酸味闻栗留在宫里,那他便将闻栗安置在别处罢了。
而礼物自然是有的,阿暮跟了他这么多年,该赏的都赏了个遍,这份礼物他还是思索许久才想出可以送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容暮无奈看人离开已不见,这才撩开衣衫继续换药,心里想着楚御衡刚刚的话究竟所谓何意,同时叮嘱宋度准备进宫的年礼。
宋度奇怪:“大人不自己准备了么?”
以往年礼都是大人自己准备的。
亦或说只要有关陛下的事,自家大人都亲自着手办。
容暮笑笑,他胸口还在疼,可偏生又想起楚御衡在他府上安置眼线的事情,那笑便消融而去。
不动声色地打量服侍在一旁的宋度,容暮抬了眼:“不了,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那属下一定好好准备!”
听着宋度言语里的高兴,容暮松了松绷紧的心弦,轻缓阖上了眼。
阿度不会背刺于他的……
他该去哪里,他要做些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他看着某个方向时,明明他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要过去。
愈是靠近,愈是连绵的白,刺骨的冷。
他似乎能感觉到四肢一直浸润在冰水之中,忽然有一股滚烫,顺着他的胸口宣泄而下,直到他的尾骨。
他眼神微微眯起,而那抹滚烫顺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胸口热了,他的腰间热了,他的背后热了。
水流不断向下延伸,最终汇聚于底。
刹那间的试探带来的疼痛驱赶了他所有的寒冷之意。
阻止那滚烫的靠近!
但他的身体却贪恋的不断向前探去。
他听到自己心中在阻止,可嘴里这般嘶哑呼唤着什么。
给你,全都给你。
炎热不断的向他压近,他的脸是烫的,他的胸膛是烫的,最后他浑身的寒意都随着一股强劲炎热的迸发而驱散而尽。
再睁眼他看到的不是北疆连绵的风雪,而是红烛之下,一个男子正贴在他耳边温柔的声色。
他听到他日日思念的人,在他耳边亲昵地诉说:“阿暮,我想你了。”
……
楚御衡没有想到他容暮会这么快回来,如果知道容暮会这么快回来,他也许就不会把人招在自己的宫里了。
容暮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他后宫那么多些人,如果容暮介意早就酸成一坛老醋。
但让楚御衡心里不快活的是容暮进了宫来见他,却在宫门之外被阻隔了下来。
楚御衡已经严格处罚了身边的太监。
他记得之前说过,只要容暮来了直接放人,怎么会出现这种把人拦在门外的情况。
容暮从北疆回来,这么迫切就进宫,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跟他说的;这些人这么没有眼力劲儿,那眼睛也可以不需要了。
楚御衡想着,即便容暮是被拦在门外,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容暮总归会出现。
但第二日他出现在朝堂之上,冷酷的目光逡巡了全部官员,却没有发现那个本该站在首位的熟悉身影。
他这才知晓容暮一路风尘仆仆进宫,路上还感染了风寒,这会儿正在高热。
所以他出宫来看容暮的病了。
这会儿刚刚和容暮疏解过后的楚御衡心满意足。
他来时容暮已经不再发热了。
但是容暮一直在叫唤着冷,可他身上的锦被已经盖了三层,而且被褥里还有热乎乎的汤婆子。
即便这样容暮还在皱眉,脸上满是痛苦。
不过现在楚御衡瞧过去,容暮似乎好了许多,容暮原本白皙苍白的脸上染上了淡淡情,欲的颜色,手脚也热了起来。
楚御衡看着迷迷糊糊还在皱眉的容暮,亲自取了面帕子为他拭去情后粘稠。
看着帕子上的东西,楚御衡不免笑了笑,然后脖子贴了贴已然清醒了几分的容暮,贴着他耳边低笑道:“这么重,阿暮自己没有一个人动过手?”
“没有……”
要对眼前人保持坦诚的习惯已经扎入根骨,等容暮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心头陡然一梗。
而楚御衡没有感受到容暮的身子已经变得僵直,捏了捏怀中人的筋骨,楚御衡心里高兴于容暮完全被自己掌握,但同时又有些埋怨道:“走了三个月,瘦了些。”
被男人这么抱在怀里,如果是之前的容暮已经耳尖发烫,心里还会滚烫的像是过了几遍热水。
作者有话要说:一v一第一个番外写完了,请多多评论啦
后面可能还会写两个if线:
1.阿暮从童年到长大的温馨过程,有路人王楚御衡的出现,但两人依旧没在一起
2.楚御衡做的一个噩梦(梦里阿暮死了,be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