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东宫,陈温处理起奏折来,也曾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脊背都不带半点弯曲,对他来说,这番静坐倒也不难。
三舅舅曾问过他,“也不知咱英明神武的太子爷将来会栽倒谁的手上。”
文乐公主曾经对他讲过的一段话本子——善恶皆在一念之间,能为了一个人甘愿坠入地狱,那便是爱了,那时陈温摇了摇头,笑话她定是没少去打扰姑姑和舅舅,话本子听太多。
如今却都灵验在了他身上。
屋子里的光线暗沉下来,江沼终是落了笔,抬起头瞧见陈温还端坐在那里,双手撑着膝盖,脊梁绷得笔直,不免愣了愣,素云不在身边,江沼起身自个儿去点火折子,油灯的光亮晕开在屋内,陈温又才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在这歇几日。”陈温在江沼开口之前先说道。
江沼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顿了顿,那面上的疲惫比午后那会更是明显,江沼抿了抿唇没说不好,也没说好,这番僵持了片刻,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咕噜”声,很是清晰。
江沼抬头,却见陈温转过脸,手指触了触鼻尖又放下,神色难得露出了几分窘迫。
江沼怔住,立在那半晌才问,“今儿只来了殿下一人?”
陈温回头看着她轻声答,“嗯。”
沈家老屋的老官家,已被宁庭安打发走,院子里这会除了暗卫,也就只有陈温和江沼,江沼没去问他为何而来,但知道就他如今这番架势,定是铁了心地不会走。
大半日未进食江沼也饿了,便从那屋子里出来,到了前院的厨房打算生火熬粥,曾经替陈温做过无数回药膳,江沼早练就了一身的厨艺。
江沼低头在灶孔里生完火,一抬头就见陈温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挺直的身板子个头又高,往那灶前一站,顿时显得这屋子矮了几分。
江沼起身,“殿下若是饿了,可回王府。”
陈温脱口而答,“不饿。”
江沼也没再看他,清清淡淡的小半锅粥食煮出来后,江沼到底还是多乘了一碗,端到了陈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