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常浩轸难忍恶心,他没有见过血, 更没有见过死人, 勾着身子连连干呕, 半晌后才驼着背抬头道谢,却是眼神一惊。
“你……你是……”他勾着腰又将眼前挺拔的少年又瞧了好几遍, 才难以置信道:“戚家小公子?”
从言府到城门边, 本也不算太远, 可今晚的路却注定不会好走;戚景思这一晚已经救了不少慌张逃难的人, 本是走到城边, 眼看着城门生乱,正在暗自谋算, 也不差再捎带手救下面前这一个。
为了行事方便,他之前干脆从被自己杀掉的京兆尹府兵身上剥下一套残甲穿上,为防止在之前戚同甫制造的绑架案有太多府兵见过自己的画像,他即使带着面甲也还是特意用泥涂花了自己的脸,本以为眼下就算戚同甫站在自己跟前也得好一阵辨认, 却不想就这样被随手救下的男人认出了。
那必得是相当熟识了。
想起方才追赶来人的府兵显然比追赶一般百姓的多出不少,他便觉事情蹊跷,再仔细辨认,来人虽衣着衣履不整,比他之前还狼狈,但若注目细瞧,还是依稀能辨出是对方身着的是一套官员正式的朝服。
他警惕地抽出腰间配刀:“你认识戚小公子?”
常浩轸之前在追逃的拉扯中被暗箭划破了束冠,长发披散又和尸体上的血污混在一处,黏糊糊地贴在脸上;他从戚景思的话中听出明显的戒备,也从对方拔刀的动作里嗅到危险。
他连忙拨开脸上的乱发,“戚小公子,是我。”
此后,戚景思才算终于完全弄懂了今晚的来龙去脉,也解开了心中整晚的谜题。
怪不得这一夜折腾到现在都没有羽林军的影子。
若说羽林军已投靠戚同甫,现在京兆尹府兵大可不必浪费那么多人手把手城门,直接城门大开,迎了羽林军进门汇合,现在只怕拿下禁宫也是轻而易举。
没准儿这会李璞已经能黄袍加身,大宴群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