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要抢下言斐手中的火折子,哪知道刚才还温温柔柔的小瞎子现在却犟着劲,不肯撒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
言斐好像对戚景思攥着自己腕子的事浑然不知,坚持着又朝火折子吹了两口气,终于吹亮了火苗。
他就着火苗也不答话,只跟之前一样,盯着戚景思的右手。
戚景思并不觉得自己跟言斐有多么熟识,但他看着言斐眼睛里的那股执著劲儿好像就是知道,眼下妥协的只能是自己。
他伸出右手,言斐果然就松开了手里的火折子,一边包扎一边道——
“就算不爱读书,这右手往后没准也会握刀,提剑,拨算盘,抗锄头,无论做什么,都不低人一等;但若不好用了,才是要牵累旁人……”
他说着顿了顿,“就像我一样,总是麻烦。”
读书、做文章从文,握刀、提剑从武,拨算盘从商,抗锄头从农。
所有人都说鹤颐楼的东家心气儿高,守着个半瞎的儿子也要送进豫麟书院去,指望儿子有朝一日能鱼跃龙门、飞黄腾达;谁也没想过,原来在言斐眼里,这些都是一样的——
在他心里唯一低人一等的,只有使自己略带残缺的眼疾。
戚景思没有安慰过什么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言斐觉得自己和旁人是一样的。
“你是怎么发现我受伤的?”他只能胡乱地岔开话题。
“有亮光的时候,我还是能看见些……”
天空接连落下几道闪电,言斐虽瞧不真切,却看见了戚景思小臂处鲜红一片;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惊心,他没再说下去。
戚景思却突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