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琛垂眸,并未作答。
闻玉轻轻出了口气,神色算不上好却也算不上不好,目光恬淡微带黯然:“另一种,就像朕——不是她,是谁都无所谓。”
他说着,伸手沾着茶水在紫檀小几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雪”字。
“朕不像你,朕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可以追回的了,云琛。”
闻玉语气愈发苍凉:“但凡她要是活着,朕就算一意孤行不要什么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也定要与她回来与她白头偕老,哪怕没有子嗣,等日后眼一闭让那些叔侄宗室争去吧,我管他呢。可她不在了,云琛,她就死在朕怀里,和她姐姐一样。”
闻玉说着眼眶就泛起一片湿意:“你知道为什么元林川从不与北海郡王韩荣契为难,就是因为韩江晴为他而死,他是重义之人,他说过绝不与韩荣契交兵更不与他为敌。而朕也是重情义的人,朕做不到元林川那般,因为所有手握重兵的臣子,都是朕的敌人,但朕也会为了江雪忍常人所不能忍。你明白吗?”
“臣明白。”
“你当然明白。你因宇文清欢受伤都可以不惜彻底跟北海郡结下杀身的私怨,你这种痴情的人自然看得懂朕的痴情。”
闻玉看出了他与清欢的关系,这一点穆云琛并不意外。
从灵俏出现的时候闻玉就一只在试探穆云琛了,而刺杀之时他对清欢的紧张和心疼更是毫不掩饰,闻玉是个聪敏之人,只要不瞎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穆云琛定然的看着闻玉道:“圣上说的不假,但臣也是为了圣上,臣杀北海世子敲山震虎维护天子尊严,可臣也将韩荣契的怨恨承担在了臣一个人的身上,倘或有一□□廷与北海郡真的走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只要圣上需要,臣愿为大魏献身。”
闻玉闭目叹道:“朕懂,所以朕才能容你,才要护着你。”
“陛下的意思,臣不明白。”
“好,那朕就说道明白一点。云琛,别让朕对你失望,谁都可以背叛朕,但是你不行。统帅二十万西南军的宇文清欢和执掌五万东南水军的草包长孙明不一样,朕能支持你与长孙家联姻,却不会容忍你跟宇文清欢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无异于染指军权,穆云琛,你懂的。”
穆云琛懂,所以他没有辩解,他不会傻到跟闻玉信誓旦旦的辩白说自己即使跟清欢在一起也不会背叛他,不会背叛大魏朝廷,因为闻玉不信,他也保证不了——权力太诱人了,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为了它会变成什么模样,兄弟阋墙、父子反目、夫妻成愁,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他已经手握政权权倾朝野,倘若有了二十万西南军的助力,穆云琛说自己不想反恐怕满天下都不会有人信,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