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桢的声音传出来:“你入国子监,是靠晏氏荫恩,倘若没了这个靠山,今后又当如何。”
他这么一提醒,晏归宸就知道关键所在,今日的事,就算他妹妹能咽下这口气,他自己也能咽下这口气,可他们的父亲母亲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家丑不可外扬,父亲却不定会逆来顺受。
晏归宸心中虽有遗憾,却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父命不敢违,若一定如此,我也毫无怨言。”
谢九桢沉默良久,才道:“洛都京郊有座琼林书院,如果你去无可去,或可去那一试,便说是我引荐地就好。”
晏归宸一顿,琼林书院他也略有耳闻,世间之人能入得了国子监的终归凤毛麟角,各地开办书院乃是正常,可这书院竟然能得大胤帝师亲自推荐,莫非……
“时候不早了。”谢九桢打断他的思绪,话音刚落,马车已调转方向,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他突然终止这场对话,马车慢慢驶远了,像要跟远方的天地融为一色。
很快这条冷巷就没了声音,仿佛那人从未来过,直到晏映再也看不见,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心中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先生,却只顾着盯马车了,现在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解惑——大哥明显比她还要迷糊。
晏归宸收起心思,让下人把马车牵回去,同晏映一起往里走,心头是满满的怀疑:“今日的事,先生给你提醒了吗?”
晏映点点头:“在去往侯府的路上,先生提到《遗武陵王》,警醒我提防本家人。”
这个手足相残,或许不指代她和晏萍,而是父亲那一辈人的恩怨。
晏归宸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明白郭晏两姓联手做这个局,去毁了她妹妹的清白,再毁了这一桩姻缘,到底图谋什么?
两人走进正厅,将房门一关,晏归宸心中仍是后怕:“若不是看到你神志清醒地说了那句话,我跟行远还真的以为你是喝醉了。”
晏映摇摇头,眼眸中跳跃着灵动的俏皮:“我把酒杯换了,她喝得是我那杯,那杯酒她下了迷药,最后也算她自食恶果。不过我还是留了一手,换过来那杯,我也没喝,偷偷倒袖子里了。”
晏归宸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扶你时发觉你袖子湿湿的。”
然而明悟之后,他还是皱紧了眉头,眼中露出几分责备:“既然已经知道她有加害你之心,为什么不直接跟大哥说?你还掐我手心不让我说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