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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不说话, 那我就默认我有说话的资格了。”樊殊勾起嘴角, 绕过欧锦, 走到会议室后面的控制室, 拿出一个立式话筒,摁开开关,拍了拍, 确定有声音后,他将声音开到了最大,“简单说三点。”

“第一, 评选过程是盲选,每个老师都打分,最后取平均分——这一点,大家是知道的。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说第二遍, 就是为了让那些装傻的人承认,这次评选过程是绝对公平的。”樊殊举起话筒,走到了会议室的最前面台阶上,冷冷地看向下方。

“第二,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好好想想,你们当时为什么要学文艺学,又为什么要来bn大读文艺学。那些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的母校、把这里当退而求其次选择、还质疑别人选择的人,我建议你出门左拐二楼档案馆,那里有历年考研面试视频的存档,你可以好好复习一下自己当时面试时的嘴脸,如果一次不够,你还可以循环。你要是不会借,我帮你借,我还可以帮你拿到你的导师面前放,咱们一起看。”

欧锦的脸色瞬间白了。

“第三,”樊殊停顿了一下,“你们对于林册同学的质疑并不合理。虽然我觉得用一个人的履历来讨论她现在可不可能做一件事是非常奇怪的,并且也觉得为此解释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但既然傻子这么多,那我就说说吧——你们有几个人拿过国家奖学金?你们有几个人得过挑战杯一等奖?你们有几个人是在做这些的同时,还能在校学生会中担任主力,加入主席团?”

“他知道!他都知道!!!”鹿子激动地说,将我的手捏得生疼,“原来他全都知道!”

“不要拿别人的低调和谦虚当事实,也不要当文艺所只是你的台阶。特别是,永远不要把学术当成一种手段,一种随时可以放弃、可以扭曲、可以修改的手段。实事求是,我以为这四个字是大家入校之前就都知道的。”

“我说完了,你们自便。”樊殊放下话筒,关掉了电源。我看到他的右手撑在桌子的边缘上,指甲已经泛白。

他很生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樊殊,并且他已经到了快无法控制的边缘。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只不过是自我克制罢了。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快地说完所有的话——他是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发飙。

啪……啪……啪……

与年轻人击掌的感觉完全相反的,一阵缓慢而钝感的掌声在身后响起。

掌声逐渐增加,从零碎脆弱的独奏,到如同击鼓一样和鸣,最后汇成了一片声浪。

我回过头。

已经八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走路必须要拄着拐杖,已经神隐了不知道多久的年教授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正在鼓掌。他旁边,老周正在搀扶着他。而在他身后,几乎整个文艺所的老师们也都在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