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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认为,文学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摹仿, 是现象外形的再现——简单来说,在柏拉图的世界观中,世界的核心是一种完美的理念,现实不过是对这种理念的摹仿。文学进一步摹仿现实, 而摹仿的衍生品当然没有真品完美,所以文学就是最辣鸡的小辣鸡,是摹仿中的摹仿。

虽然摹仿论现在早就不知道被近现代理论家轮过多少遍了,但文学与现实是有联系的,这点是毫无问题的,尤其是对于二十世纪以前的传统小说而言。(二十世纪以后的意识流小说其实也有联系,只是一种反面的联系而已,是“无联系的联系”。)而另一方面,文学又肯定是超越了现实,或者说没有百分之百重现现实——最简单的例子,生活是百分之百无死角全方位立体的,但小说则是一个个情节的串联。选择写这个事件而不写别的事件,这种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改造。

哪怕是一篇报告文学,只要它有选择,它就会有倾向性,就不会是完全真实的。

刚和樊殊从演唱会回来那段时间,我有了点关于毕业论文的想法。我想写明清之际的才子佳人小说研究,但是想了好久,小说都看得差不多了,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切入角度,用什么都觉得很陈旧,好不容易有了点新想法吧,稍微深度检索一下,又都有人提过了。

樊殊的别扭让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可不可以从解码与编码的角度来研究才子佳人小说呢?既然才子佳人小说是那个时代的玛丽苏杰克苏,那在变成玛丽苏杰克苏的时候,总要把现实打乱了再编码一次吧?读者在阅读它的时候,不就是把作者编好的码就解开?编码的过程、解码的过程、还有这两个结果之间的差距、以及其造成的后果……总之非常有意思啊!

反正不会比猜樊殊真正想说什么更没意思!

这样做,我不光征文写了,毕业论文也有方向了;最妙的是,仇金主最近在投资的就是计算机产业。之前我因为计算机不好下手没太考虑,这次一想,简直茅塞顿开:计算机编程不就是编码和解码吗?我这一招迎合上意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啊!

天助我也啊!

我信心勃勃地查了一下午资料,信心勃勃地抱回了一摞书,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一看座位,我惊了:“鹤师兄,你怎么坐这里?”

只见四人桌上,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其实也没有,他们都在看书,彼此的视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接触。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是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你都能嗅到一股劈啪作响的火药味,稍微加滴火星就能燎原。

樊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又埋下了头。他那一声冷哼,包含了万千情绪——全是负面的。

一万头草泥马在我心中飞腾而过,心想你们两个撕,关我什么事?

哦……不对。

还真关我的事。

因为我终于想起了那个关于《傲慢与偏见》的推论:樊殊是喜欢鹤师兄的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