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理当出京了。
郝风楼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做,如今朝廷准允通商,那么接下来,至少在未来几年,谅山还有许多事要做,几年之后呢?
郝风楼禁不住自嘲一笑,几年之后的事,谁知道呢,一切的平衡只在于实力的多寡,而一旦这个平衡不再了,天下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无论郝风楼想还是不想,最后发生的结果都是一样,世道终究是吃人的,就好像士绅必须剥削佃户,商贾必须压榨匠人的价值,这便是天理,一旦你悖逆了这一点,违反了这个原则,唯一的结果就是淘汰出局。
郝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能在谅山风生水起,只是因为他们符合了许多人的意愿。
出了宫,回到大营,一声令下,便是让将士们准备行装了。
三日之后,浩浩荡荡的谅山军出城,离开京师。
徐景明终究还是熬不过郝风楼的邀请,还是来相送了。
在十里长亭,郝风楼和他各坐一边,旁边的军士斟茶递水,郝风楼吃了口茶,看着近来脸色不太好看的徐景明,笑了,道:“徐兄,此去一别,却不知要多久才能相会,你我素来兄弟相称,既是结拜,那便是缘分,所以老弟在这里还望你能够保重。”
徐景明显得有些心神不属,叹口气道:“是啊,大家都要保重,世事难料啊。”
这些时日,他大起大落,对此,显然有很深的感悟。
郝风楼又道:“太后乃弟之义母,又是岳母大人,我不在京师,还要托徐兄照料。”
徐景明点点头:“这个放心,娘娘万金之体,我乃娘娘之侄,又是臣子,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便好。”郝风楼笑了,长身而起,看着远处那宛如长蛇一般行进的谅山军,道:“咱们后会有期吧,有空常写书信。”
徐景明笑了:“据说你们那儿,书信传递得很快,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哦?”郝风楼笑了:“这是何故?”
徐景明幽幽的道:“谅山那儿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虽然时人多攻讦,可是我不是迂腐之人,你们郝家在那里大破大立,没有羁绊,这便如一张白纸,画什么画,画得是好是坏,至少都是你们拿捏做主。可是这金陵……”徐景明摇头道:“在这里,做任何事,要牵涉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郝兄弟画工好,其实我的画工也是不差,只是我这笔下的画有太多的涂鸦,落笔都没有着墨之处,哈……不管怎么说,你总算要走了,我终究是少了个掣肘,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打马虎眼啦,说实话,你留在京师的日子,真的是很糟糕,糟糕透顶,不过这些都是过去了,哈哈……你说的对,无论如何,咱们也是有缘,我交了一辈子的朋友,唯有你才是最特别的,好啦,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