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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谅山贼都到了城门下头,这一惊一乍的放炮,可怎么受得了,于是乎,主战之人甚嚣尘上,就不肯再灰溜溜的任人宰割了。

顾佐昂然道:“若是朝廷出击,应天府自当在城中招募乡勇,协助守城,我精兵强将,则出城而击,城中军民,上下一心,区区贼寇,旦夕可破。”

他话音落下,许多人为之叫好,有人摇头晃脑道:“顾公高论,理当如此。”

“谅山区区贼寇,便是萤火之光要与日月争辉,朝廷兵马是他十倍,为何怯战!”

“朝中出了奸臣,必是误导了天子,亦是误了江山社稷。”

……

黄淮则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金銮殿边的一侧,眼眸半张半合,似在打盹儿。

不过大家却都注意到了他,这位历经了三朝的老臣,也算是硕果仅存,如今身居高位,尤其是随着天子对于朝政越来越荒废,这内阁学士的作用便越来越大了。

其实学士和太监差不多,都是天子偷懒的工具,太祖皇帝在的时候,那位工作狂几乎将所有的工作大包大揽,事无巨细,即便是废寝忘食都要过问,因而就没有太监们什么事,更不会有学士什么事儿了,即便是大臣,太祖皇帝也觉得不重要,看谁不顺眼,砍了就是,杀你全家,眼睛都不眨一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太祖皇帝根本不担心大臣们干不了活,干不了,自己捋起袖子来干就是,没有张屠夫,难道还吃不到肉么?

之后到了先帝,先帝也还算勤勉,虽然不比太祖,却总算对得起勤政二字,只是偶尔也会偷一些小懒,天子偷闲的时候,干活的自然就成了太监和内阁学士,于是这两类人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了,毕竟这世上的皇帝都不是太祖那般的官员终结者。

到了如今,天子开始还好,可是随着战事越来越紧张,天子关心的永远都是军务,其他的事,他不关心,既没精力,也没心情,于是,除了军务之外,其他的事,几乎都是黄淮大包大揽。

此时的黄淮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他的老前辈解缙,权柄更大,这位从前的小跟班,如今是举足轻重,将其称之为这宰辅也不为过。

有人不禁起身,对黄淮道:“黄公意下如何?”

黄淮身子一正,旋即打起了精神,他心知这些主战的大臣,所代表的乃是军心民意,这东西便是滔滔江水,可疏而绝不可堵,于是黄淮正色道:“顾公微言大义,老夫深以为然也,这谅山贼,兵行险招,可是依老夫看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说到这里,众人不禁都笑了。

黄淮自己也莞尔一笑,喝了口茶,继续道:“他们这是恫吓之法,本来朝廷是一味忍让,原以为他们能迷途知返,谁晓得他们竟是不知悔改,如今,天子圣明,万民拥戴,放眼朝廷内外,忠臣良将,可谓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