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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条件,其实颇有诱惑,倭人已经摸清了商贸的本质,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土地眼下都是虚的,最紧要的还是市场,有了市场,倭人的工坊就可扩张,就可有越来越多的倭国匠人参与到工业生产中去,这大明迟早就成为倭人的工业倾销地,倾销之后,倭人的实力便可越来越强,大明对其的依赖越来越深,赚取了大量的白银之后,倭人便可以蓄养更多的军马,造更多的船只,工坊在获得大量利润之后,便可将相当部分拿去升级工坊的规模,改良工艺,使自己的火器更加犀利。

这其实就是谅山的路子,谅山已经走了一百步,倭人才走二十步,不过假若大明当真愿意开放对倭人的全面贸易,一边是大力鼓励工商,另一边却是被动接受,压制工商,那么用不了十年,倭人的国力只怕要增长十倍不止,到了那时,莫说是朝鲜、辽东,便是整个东南沿海,就都成了倭人们的鱼肉了。

而对朱高燧来说,所谓的通商,眼下并没有使他损失丝毫的利益,倭人的勇武,他也是素有耳闻的,太祖在的时候,就有倭寇滋扰东南,那些都是一些倭国的浪人,没有了出入,这才不得已来这儿劫掠,就这些人,就足以让地方的卫所焦头烂额,若是倭人的真正军马肯助战,对于朝廷来说,不失为一件美事。

其实假若不是广州之战,不是沐家投降,朱高燧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而现如今,任何救命稻草对他来说都有足够的吸引力。

双方一拍即合,倭人拿了一份大明王朝的密旨,已经返程,接下来的,就是倭人履行协议了。

这件事,朱高燧暂时不愿说出,可是现在,徐景明陡然问起,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

徐景明倒也光棍,道:“微臣自成了这公忠体国的肱骨大臣,便痛下决心,绝不出现在青楼酒肆,每日闭门不出,为咱们朝廷思虑这破贼之策,为此,微臣还四处打探,总算得知道了一些,陛下,这些事虽然隐秘,可是微臣……咳咳……想要打探出来,倒也容易。只是陛下啊……”徐景明又要失声痛哭,眼眶里噙着泪,满是幽怨:“陛下每日都说微臣是肱股之臣,可既是肱股之臣,这样的事为何还要隐瞒微臣?微臣在想,那倭人狼子野心,此番来咱们大明助战,未必就肯真心实意,微臣这是怕引狼入室啊。”

朱高燧颌首点头,徐景明虽然糊涂,不过有件事倒是说中了他的心事,在朱高燧看来,姓郝的不是东西,那倭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么?

“此番他们到了咱们大明,微臣以为,切不可让他们登岸,若是他们上岸之后,趁着朝廷与贼军拼命的功夫,突然袭击,那岂不是江山没有亡于贼军,反而亡给了倭人?”

对于这一点,其实内阁也曾有过讨论,不管怎么说,大家忧虑的也就是如此。

倭人要通商,这不是问题,可是倭人提兵前来,却不免让人觉得忧心,若是这些家伙背后捅一刀,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朱高燧虽然讨厌徐景明,可是这徐景明突然开了窍,这让朱高燧既起了疑窦,又不禁有些认同,只是现在他不做声,想看看徐景明想说什么。

徐景明满是沉痛的道:“所以微臣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对倭人必定要有所防范,他们是自海上来,既然是来自海上,那么就绝不能让他们登岸,我看就让他们驻扎于外岛上,替咱们大明朝守护这东南沿岸的门户,除此之外,朝廷还应调拨一支新军,人数不必太多,有几万就成,表面上是与他们共同卫戍东南,另一方面也可对他们予以监视,若是他们稍有不轨举动,一方面可立即联络内陆,另一方面可立即进行弹压,使这些倭人不能存进大陆一步,陛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微臣觉得,此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明鉴。”

一下子,徐景明成了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徐景明是可怕的,这家伙有点儿不太简单。

朱高燧的眼眸冷下来,他盯着徐景明,慢悠悠的道:“徐卿所言倒是颇有些道理,噢,你是如何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