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郝风楼说的是谁,其实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跌宕和离奇之处,郝风楼讲故事的水平,也实在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可是正因为真实,似乎触到了郝风楼最柔软的回忆,所以大家都很用心的听。
郝风楼抿嘴一笑,道:“孩儿当时就在想,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朋友能让我与他相处如此愉快了,我们自然是一生一世的朋友,他肯为我赴汤蹈火,若是必要,我也愿意为他奋不顾身,这不是因为义气,只是因为……孩儿在以往,每日想的只是家族荣辱,只是利益关系,孩儿这些年,太累了,也已厌倦了,这世上,为何有这样的争权夺利,为何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决定自己的喜怒哀乐,孩儿在想,人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就已知足了,先帝在的时候,曾有过考虑,希望我能去定南就藩,孩儿不肯,其一自是有自己的顾虑,这其二,便是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得偿所愿,所以为了这个,孩儿留在了京师,虽然孩儿已经猜中了先帝的帝王心术,夺嫡根本毫无希望,可是但凡有万一的机会,孩儿也愿意奋不顾身的去做,因为这个世上,除了孩儿的家人,再没有人可以让孩儿含着笑,为他去赴汤蹈火了。”
众女默然,唯有小香香忍不住道:“可是原来这个人根本不是少爷的朋友,他只是……”
郝风楼摇头,哑然失笑,道:“不,那个人还是我的朋友,我和他有太多的记忆,也曾有太过的福祸与共,这个人一直就在我的心里,除了你们,再没有人比他重要。可是有一个人,却杀死了他,杀死他的,便是当今天子,那个曾经的朋友,已经死了,也正因为如此,此番回到谅山,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既是为了咱们郝家的存亡而放手一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往的那个朋友,报仇雪恨!”
郝风楼说这些的时候,竟是出奇的平静,只是郝母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郝风楼感受到了温度,眼眶有些微红,道:“所以,我与当今天子,不共戴天,他一日还坐在那金銮殿上,我便绝不肯干休,他一日不死,那个朋友,如何能含笑九泉。”
郝风楼突然发觉,心情有些低落。他挣开郝母的手,不由笑了,道:“你们也是乏了,都去歇息吧,母亲这里,我来照顾,正好有些话,我想和母亲说。”
这一夜,在这乌黑的苍穹之下,在这碧波汪洋之中,郝风楼在郝母的舱中,其实并没有说话,在这昏暗的舱室里,郝风楼在这幽光之中,伴着郝母的熟睡,却异常的清醒,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尤其出神。
……
郝风楼逃了,这消息虽然有人想要掩盖,可是如何捂得住盖子。
这寿宴,是办不成了。
暖阁那边已有太监传来了消息。
万寿宫这儿,本已准备妥当,可是徐太后听罢,却是脸色平静,却还是有几分遗憾,道:“噢?郝风楼走了,他去了哪里?”
暖阁那儿来的太监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道:“奴婢不知。”
“你们啊,真不知是怎么办事的,做奴婢的,不能为天子分忧,真不知陛下养你们有什么用?陛下那儿,如何了?”
“奴婢不知道。”。
“噢,料来也是的,陛下的心思,你们怎么会知道,知子莫若母,陛下的心思,神机莫测,便是哀家这做母亲的,怕也不知,罢,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