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背着手,慢慢踱了几步:“今后但凡有什么消息,不必经过通政司,你可以直接入宫来和朕说,宫中的禁卫要加强,除了神机卫协防之外,你再想办法,抽调一些人手,充入宫中,以大汉将军的名义,入宫守卫。还有东宫那儿。”朱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也抽调一支神机营的兵马前去防卫,你看,闹出了这样大的事,朕也该好好保护太子了。”
郝风楼领命而去,不得不说,这一次,郝风楼得到的收益,怕比账面上要多得多了,这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一个郝家镇西洋,也不是神机营入宫协防,最重要的是,到了他这种位极人臣的地步,本随时可能会被剪除掉,这个剪除,当然不是获罪,随即被清洗,可是因为权势过大,最后可能被收掉权柄,而尤其担心的,却是交趾和定南,随着郝家势力的不断膨胀,那里虽是化外之地,可是一旦天子看到那里所带来的繁华,谁能保证,天子不会来个釜底抽薪,来个永绝后患呢。
而现在,这一次的遇刺,给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郝家在西洋的利益非但没有遭受削弱,反而因为这一次浑水摸鱼,得到了空前的加强,时间本是站在了太子一边,可是现在,同样也站在了郝风楼一边。
单单这个回报,就已足够了。
郝风楼心里有些狂喜,却一直压住,他飞快出宫,东宫火起之事,他还要弄清楚,回到北镇抚司,他立即叫来了周司吏了解情况,而周司吏将情况禀报之后,郝风楼不由笑了,他大致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郝风楼目光不由看向紫金山的方向,心里在想:“这真是生动的一课啊。”
……
东宫这儿,却是乱作了一团,先是一队神机卫出现,奉旨协防东宫,这些‘禁卫’,手持着火铳,腰间佩戴着长刀,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身的鱼服,出现在东宫内外,宛如桩子一样,纹丝不动。
而另一方面,又有旨意过来,詹事府长史人等,玩忽职守,立即查办。
一干太子心腹中的心腹,将来朝廷最重要的储备干部,就这么直接如死狗一般的拖了下去,至于他们的命运,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进了诏狱,想来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高炽吓得魂不附体,虽然这些人,是以东宫起火,这些詹事府官员是因为疏于防备,几乎让那些贼子谋害了东宫的罪名拿办,可是朱高炽清楚,假若只是因为疏于防备的罪名,要拿办的也理应是东宫的守卫,怎么可能,和这些詹事府的官员有什么干系。
这足以说明,自己的父皇,对自己起了疑心,而这个疑心,偏偏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洗去。在这东宫之中,朱高炽最难受的,怕也是这些神机卫的官兵了,有他们在,就仿佛东宫里多了无数的眼睛耳朵,这些人不只是父皇的,也有赵王的,这使他任何时候,都不敢掉以轻心,连自己的东宫里,都需提心吊胆。
朝野的诸人,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显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可是宫中接二连三的动作,似乎都揭示了一个道理,如今的太子殿下,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只是他们虽有报效之心,可是如今却是有力也无处施展,更多的人选择静观其变,伺机等待。
……
而相比于金陵气氛的紧张,在谅山这儿,却又是一番景象,大量的人口填充,使得从谅山到交州,再到大城府,俱都是繁华无比,一场盛宴早已开始,携带着重金的商行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疯狂的对定南各府进行收割,矿山、林地、良田,如今都成了囤积的目标,在许多府城,一个个商号挂起了牌子,成为贸易中转,和倾销的眼线。
大城府至谅山的铁路正在修建,这条长达近千里的铁路,所费的银钱何止数千万,可是将来的收益,却足以让人期待,数万的劳工,如蚂蚁一般,在这千里的沿线上劳作,火药用来开山炸石,河水之上,开始搭建石桥,铺设铁轨,所经的林莽被砍伐个干净,这一切切,看上去都有些野蛮,只是在这野蛮背后,却似乎又能听到银钱的碰撞的脆响。
谅山这里,亦开始组织起了资政局,那些肥头大脑的资政们,除了交趾本地的世袭土司,还有便是一群所谓的商行代理,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陈学的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