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朱棣音调提高了几分,他嗤笑:“朕看你是怕了,你当然会怕,他将来就是天子,将来就要手掌天下大权,他有百官拥戴,有这么多人对他赞誉有加,所以你怕了,郝风楼,你也有怕的时候,莫非是朕给你的富贵太过,以至于你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才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到时候,等朕驾崩,你郝家上下人头落地,郝风楼啊郝风楼,朕开始对你失望了,那个从前胆大妄为的郝风楼去了哪里,那个曾经对朕忠心耿耿的郝风楼去了哪里,你也有私心了么?对,也是,朕明白,朕当然明白,人皆有私欲,人都会害怕,是不是?”
胆大包天的郝风楼去了哪里?
这话分明是说,现在的朱棣,需要的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郝风楼。
郝风楼心里想,假若没有恩师的安排,自己假若还是那个胆大包天的郝风楼,怕是早已死了十遍八遍吧,英雄造时势……原来如此。
郝风楼抬眸,期期艾艾的道:“陛下,其实……”
朱棣冷哼一声,道:“朕当然明白,你还年轻,有的人也还年轻,可是朕已经老了,是么?不错,朕是老了,以至于那些臣工,如今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从龙,从龙之功,多好啊,谁不想搭着顺风的船呢,看来朕反而是逆水行舟,举步维艰,可是郝风楼,你也是如此么?你也有了这些顾虑?”
郝风楼沉默不言。
朱棣冷笑:“朕只要你一句实话,你不必担心,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实话实说。”
郝风楼只得道:“其实,单论动机,太子殿下确实嫌疑最大,只是他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微臣在想,料来,他也不会如此无情。不过……陛下方才那句从龙,倒是提醒了微臣,不错,太子殿下如今是众望所归,攀附之人如过江之鲫,太子殿下即便没有动歪心思,可是有一些人,就未必沉得住气了。只是此事谋划周密,刺客到现在,怕早已远走高飞,真要查起来,怕是不易,是非曲直,微臣能做的,只有殚精竭虑,尽力寻到真凶。”
朱棣摇头:“依着朕看,这真凶,怕是找不着了,你自己也说,他们行事周密,这是有备趁无备,怎么可能让你寻到真凶?朕现在就问你,若是此事,当真和太子有干系,朕当如何?”
“这……陛下,这天下,哪有父亲怀疑儿子的道理,微臣斗胆,认为陛下实在是多虑……”郝风楼倒是显得很诚挚。
朱棣脸色阴冷:“是啊,如今每个人,都给他说好话了,只是不知你这是雪中送炭呢,还是锦上添花?”
郝风楼一时语塞。
朱棣恶狠狠的道:“朕再问你,你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东宫的锦衣卫指挥使?”
郝风楼忙道:“陛下对微臣这般大的恩惠,微臣岂敢有不臣之心。”
朱棣脸色缓和一些:“这便好,有你这句话,朕就知晓了,那么你就安心为朕效力,往后,这朝廷,可未必太平,可是朕也不会薄待了你,更不为薄待了郝家,你的父亲,坐镇谅山,镇守交趾,一向稳重,也没有过错,那里终究是化外之地,没有差错就是大功,功劳可比黔宁王,如今你又拿下了暹罗,又立一功,朕早就说过,要重赏你,朕左右思量,觉得禄国公不能只限于交趾,理应镇西洋,这西洋军政之事,朕系数托付,郝家的护卫也理应再增两卫,如今改为四卫,毕竟那儿干系大一些,没有充足的护卫,难以镇守,这件事,朕明日就会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