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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曾想,居然有人鼓捣出来了。

其实鼓捣出这个,倒也正常,一方面,是新的构思,不再被人讥笑,反而能够获得巨大的收益,这就让一部分聪明人有了施展的空间,发明创造之后,一旦能形成经济效应,立即就会得到许多商贾的青睐,能大赚一笔。关乎于发明创造之类的事,东方向来是走在世界前沿的,比如火铳,比如火炮,甚至于机关枪,四大发明,自然也就不必说了,可之所以最后反而落后于人,问题的根子不在于创造力,而在于推广,历史长河之中,多少先进的技术被掩埋,问题的关键也就在这里,因为你的创造再如何新颖,可是在当时的时代,却得不到推广,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会让人嗤之以鼻,这就时代即便你发明出了许多东西的雏形,最后也销声匿迹。

第六百五十四章:新世界

其实两世为人,郝风楼最是懂得,奇思妙想,其实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土壤。

那个煤矿里的文书是幸运的,他没有遭受到别人的讥笑,反而得到的是鼓励,在成功之后立即获得了青睐,于是很快得到了财力上的支持,使他不但能静下心来对他的构思进行改进,同时还使他获得了不菲的收益。

也正因为如此,他和他的蒸汽机才能推广,才能不断的精益求精,不断的得到改进,乃至于推动整个谅山和整个天下的发展。否则多半他和他的‘小玩意’至多也就是在野史之中偶尔出现,而后便销声匿迹,至于这个人最后去做了什么,他的蒸汽机最后为何埋没,没人知道。无非也就是让后世之人意淫一番,骄傲的宣称一句,蒸汽机最早出自于中华而已。

这等事太多太多,某某最早出自于这里,某某又出自那里,天下有多少东西都出自这里,譬如那唐刀,将其发扬光大的却是某个岛国,最早利用石油和天然气照明,最早发明了浑天仪……

诸如此类,可谓数不胜数,可是真正留下来,或者精益求精,得到不断改进之后,利国利民的却是寥寥无几,发明创造果然重要,失去了这个土壤,没有任何意义。

谅山就有这个土壤,一开始时,大量的工坊出现,大量的矿产需求极大,物质进入了空前繁荣,可是当越来越多的工坊建起来,竞争就不免开始了,就以纺织为例,同样的匠人,你若是用更好的织机,织出来的布质量更好,所费的工时却是越低,那么就能立即脱颖而出,将竞争对手压下去,而竞争对手想要翻身,唯有采购同样先进的织布机不可。

新的技术意味着更少的人力,生产更多且质量更上乘的货物,因此,市面上对新式织布机的要求十分巨大,谁都不愿让对手抢占了先机,自然而然,一批聪明人也就应运而生,他们懂得织布机的原理,同时有诸多奇思妙想,他们有的受雇于织布机的工坊,专事研究,有的在无意之中改进了某样工序,却都不一而足,获得了丰厚的报酬。

谁能改进工艺,谁能开发出更可靠的生产工具,谁就能获得不菲的收益,这几乎是谅山人的共识,而这些‘发明家’们不但获得了金钱,在有意的宣导之下,也成为了人人称羡的对象。

乃至于陈学专门开了一篇巧匠的文章,充分阐述了巧匠的重要,这等文章在旧学看来,实属大逆不道,可是陈学之所以能发展,却只是因为它适合了眼下谅山乃至于交趾的生产力罢了,在谅山人看来,在那些到过谅山的人看来,却是理所当然,这是视野的问题,有人站在山沟里,看到的事务是如此,便以为天下便是如此,自以为掌握了真理,有的人站在山腰,看的又是另一番风景罢了。

郝政见郝风楼对这奇淫巧技有兴致,于是不免多讲了一些,等他不由侧目扫了一眼不吭声的杨士奇,却猛地想到,自己见了儿子不免有些兴奋,竟是忘了有这么位贵客,所言所语,尽都是一些‘粗鄙’之词,这位杨学士听了,怕是不喜。

于是郝政不由抱歉的向杨士奇一笑,道:“杨学士,恕罪,恕罪,这家里长短的事……”

他故意将这些比喻为家里长短,便是故意想掩饰的意思。

杨士奇却是淡淡的一笑:“无妨,老夫听着也是有趣,此番老夫奉旨前来,一是安抚陈学生员,其次便是视察考院之事,还有一桩是老夫的小心思,就是想来这儿走一走看一看,这谅山在庙堂上,屡有被提及,毁誉参半,老夫也是慕名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