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脸色平静:“郝大人无端猜测,只是可惜,你说的话,贫僧一句都没有听懂。”
郝风楼抿嘴一笑:“你当然听得懂,你假冒和尚,本就出自别人的授意,从一开始,你便只是个提线木偶,你在从前,应当薄有家财,却沾染了赌博,很快,便债台高筑,为此,你走投无路,可是一个人却出现在你的面前,不但替你还清了债务,还命你远走他乡,只是因为,你的外貌,酷似长孙殿下而已。”
听到债台高筑四字时,朱允文脸色微微一变。
郝风楼继续道:“这个人为你办好了度牒,并且寻觅了一些人,而这些人,本是从宫中逃窜出来,乃是一群宫中侍卫,他们忠于建文,得知建文出逃的消息,不曾想竟是遇到你,而这些,其实就是某个人的安排,故意制造出来的‘巧合’,这些侍卫,本就走投无路,又遇到你这‘真龙天子’,再加上,你又有诸多‘人脉’,能为你提供栖息之地,他们自然愿意,尾随于你,为你鞍前马后。”
郝风楼目光掠过一丝冷冽:“因此,侍卫都是真的,偏偏这个正主儿,却是假的。那些侍卫,安排的极为巧妙,他们本是羽林卫的人马,忠于建文,可惜羽林卫并没有贴身保护天子的机会,至多,也只是远远见过建文,你与他相貌酷似,而天下又四处流传着各种关于建文出逃的消息,他们自然而然,不疑有他。”
“你们很快,便抵达了福建,最后在三平寺落脚,在那里,你闭门不出,并且时常,与背后指使的那个人联络,这个人,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而你,亦是在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朱允文脸色微变,禁不住怒道:“胡说八道。贫僧……这世上,有人假冒王公大臣,何曾有会假冒建文……”
郝风楼自信满满,成竹在胸:“别人当然不会,可是你背后的人,不但可以,而且只要布置的精妙,就可以给你一桩富贵,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这桩富贵,就摆在眼前,岂能不取?”
“两个月之前,你背后的人,故意命人放出了消息,让漳州知府,前去三平寺搜查,其实这些差役,不需要盘问你,只需要盘问那些侍卫,便可以得知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揭开之后,本地知府,当然不敢擅自做主,于是立即上书,果然不出你和那人的预料之外,宫中果然密使人送你入京。其实这一切,都在你们的谋划之下,尤其是你背后之人,他早已安排妥当,你前脚刚到京师,送去了紫金山,他便立即放出了消息,只要消息放出去,天下议论纷纷,那么天子自然要当着群臣的面,召你入宫,为了这叔侄之情,许你富贵,你看,你现在即将就封藩王,自此之后,称孤道寡,这不是一桩天大的富贵么?”
朱允文默不作声了,只是合掌为礼,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郝风楼叹口气:“你们的谋划,最紧要的,就是决不能在时间点上出分毫的差错,每一步棋,都必须事先布置,人在紫金山的时候,就必须放出消息,错了分毫,都可能发生意外。至于宫中对你身份的查验,其实想要遮掩过去,却也容易,那些跟随你的侍卫,俱都是真的,在别人看来,既然侍卫是真的,那么这位长孙殿下,自然也假不了。况且你与长孙殿下酷似,而长孙殿下在外漂泊已有数年之久,谁也不知他在外遭遇了什么,容貌有些变化,那也是在情理之中。你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冒充这位长孙殿下,得一桩富贵,可是我来问你,你背后的人,为何要如此安排?”
郝风楼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朱允文,无论如何,大家对朱允文,其实是抱有同情的,而一开始,谁也没有对朱允文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只是现在,当郝风楼信誓旦旦的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也都露出了疑问,这个人,是不是朱允文?
假若是,郝风楼这个家伙,自然活该千刀万剐。可是郝风楼这个家伙,虽然胡闹,可是从来不曾无的放矢,他敢质疑,那么肯定又所依仗。
假若不是呢?那么这个人,居然敢冒充长孙殿下,那么真是万死莫恕了,这不但是欺君,更是欺骗了大家的感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允文只是默不作声,郝风楼步步紧逼,抛出一个个疑点,虽然多是猜测,可或许是此前的一些话,触动到了他,他本身,也并不知道郝风楼还知道什么,因此更加谨言慎行,不敢贸然说话。
郝风楼冷笑:“怎么,长孙殿下不说话?是畏罪了么?你们当时谋划的时候,想来,是不曾想到,会突然遇到这样的状况吧。对了,你在通州的时候,想必依旧还会有一些老熟人,让我想一想,你既好赌,那么想必,若是现在郝某人立即去通州捉一些赌徒来,必定会有人认得你,事到如今,你是要负隅顽抗,抵死不认呢,还是乖乖认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