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科的老爷,这一次打算撂摊子不干了,反正就是不签,随你们怎么样,不服气,那就告御状去吧,大不了这乌纱帽,老子不要了。
其实锦衣卫这边,也是有苦难言,那些读书人呢,读书读傻了,远远朝着建文居住的地方下跪,细声低语,但凡是不傻的,多半知道这些家伙是行的面君之礼,口里念着的,多半也是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之类的话,可是这事儿不能说的太细,太细的话,闹将出去,终究不好。
现在是太平盛世嘛,当今皇上呢,也是文治武功,僧俗人等呢,受这恩泽雨露,欢欣鼓舞,如此大好的局面,以怀念建文,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的名义拿人,岂不是笑掉大家的大牙。
可是不抓,一些胆小的人看着没有风险,若是都跑去凑热闹,一个两个还好说,几百上千个蜂拥而去,那可就真的要出事了。
事情无法解决,最后只得报到郝风楼这儿,郝风楼只是看了看,却是摇头,对周司吏道:“建文在的时候,这大明,就真的是太平盛世么?”
第四百八十一章:有朋自远方来
周司吏听了郝风楼的话,只是笑:“建文在的时候,法度朝令夕改,今个儿说要井田,明日又在闹什么唐律,许多衙门,走马灯似地在换,从前的官吏呢,在太祖的时候,尚且还规矩,等到了建文,法纪就开始松弛了,这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就像是青黄不接了几十年的狼,个个眼睛都是红的,而朝廷呢,对此也只是不闻不问,每日琢磨着的,就是善待读书人,就是兴学和教化,寻常百姓,日子怎么会好过。”
“再到后来,又说要削藩,惹得天下震动,朝廷要打仗了,就不免寻银子,于是乎,地方官吏以摊派的名义,盘剥更重,即便是京师,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亦是不能幸免,两年多的仗打下来,哪个能安生,谁有好日子过,倒是一些文武官员,趁机大发其财,那时候,学生只是个小吏,家境呢,亦是平平,这些东西,看的最是清楚,那几年物价飞涨的厉害,太祖时一石米也就才两千二百钱,到了建文 三年的时候,已是居高不下,足足翻了数倍,要七八千钱了,官府也寻不到什么好法子,既不明令禁止,甚至还有人掺和在里头分利。那建文朝除了读书人一下子水涨船高,有谁得到了好处?倒是当今皇上登基,整肃了一下吏治,虽然不及太祖朝那般雷厉风行,却总算是吏治败坏有所收敛,再加上虽然征了安南,可是天下大体承平,即便偶有灾祸,朝廷政令和赈济也都还算通畅,相较起来,这永乐朝比之那建文朝,日子对多数人却是好过多了,还真有那么点儿盛世的意思。”
郝风楼颌首点头,虽是穿越而来,可是身在锦衣卫,这几年的经历也正与周司吏所言极为吻合,可见这才是事实真相,偏偏那些读书人,却非要制造一个建文朝承平的幻境,不只是如此,即便被人反驳,他们也立即闭着眼睛驳斥,说什么这是因为剿贼不力的缘故。
须知这朝廷每年收税若干,在每个百姓头上盘剥,百姓们咬着牙节衣缩食,供养着朝廷,除了给王公贵族们寻开心,无非就是指望朝廷能够保护大家的安全,能够抵御外侮,内诛逆贼罢了。
偏偏朝廷如此大的优势,数十万上百万的大军,打了几年,没有将那北平的‘贼寇’剿灭,反而自己垮了台,这样的朝廷,连这最基本的能力都没有,居然还有脸振振有词,一群读书人跑来凑热闹,奢谈什么假若如何如何。
郝风楼看了看奏报,最后摇摇头:“这些人,暂时不必押了,也不必理会,他们喜欢,就让他们闹去吧。不过,这种人都得派人盯着,记录下来,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要在经历司存档。”
周司吏不由道:“大人,若是不管,这些读书人……”
郝风楼淡淡道:“堵不如疏,你越是管,他们越是来劲,与其如此,不妨看看,跳出来的都是什么人。”
周司吏只得点头,道:“大人英明。”
郝风楼不由莞尔:“英明二字,就休要提了,这些话我虽爱听,可也不能总挂着,耳朵都出了茧子。话又说回来,你看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多数人都在为生计奔波,也不见他们有什么牢骚,反倒是那些天天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整日拍桌子骂娘,天天琢磨着什么世风日下,这些言论,多是出那些什么诗社吧?叫人好生打探一下,还是那句话,不拿人,可是每个人的底细都得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