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不由有些起疑,天子的性子,他是略知一二,平时的时候,朱棣是个很光明磊落之人,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为朱棣不会玩心眼,而是朱棣很聪明的知道,这个世上,许多人许多事,都不配他来玩弄心眼,可是今日,却是如此,那么几乎可以证明,接下来要说的事,绝对不会简单,甚至有可能,牵涉到的,是江山社稷。
郝风楼立即开始紧张起来,表情凝重,朝朱棣颌首点头,旋即接过了奏疏,认真端详起来,细看之下,郝风楼也吓了一跳。
建文被拿了……
唤了一个和尚的身份,被拿的地点是在漳州,这倒没有出乎郝风楼的预料之外,郝风楼一直觉得,大明朝的户籍制度十分森严,所以要逃命,僧人的身份,是最为妥当的,因为一般情况,沿途的管卡不会刁难僧人,另一方面,有度牒在身,可以畅通无阻,而漳州那儿,靠着海,进可攻退可守,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安排出海,假若没什么动静,那儿崇山峻岭甚多,亦足以藏身。
至于这知府的其他言辞,也都对的上,比如建文三年的度牒,那建文皇帝,此前不可能为自己伪造身份,必竟他是天子,天子会给自己办一个度牒?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出逃之前,在北军压境时仓促办的,建文三年这个时间,也对的上,如此种种,几乎没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郝风楼放下了奏疏,看向了朱棣。
他明显能感觉到,朱棣身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
第四百七十四章:凶名在外
这事儿实在太大了,不但牵涉到了天子宝座的合法性,更关系到了整个靖难的是非,宫闱之间的内幕,朱棣与朱允文之间的关系,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都是所有人津津乐道的问题。
说到底,皇权的根本,来自于天,所谓受命于天、即为天子,朱棣的合法性在于,他要诛杀奸臣,而奸臣却将建文皇帝害死,天子蒙难,朱棣呢,又是马皇后的‘儿子’,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又似有立朱棣为‘太子’的企图,只不过因为奸臣们反对,这才作罢。
这个时候,朱棣不登基谁来登基?
一切的一切,都在于建文,建文必须得是死的,不但要死,而且还得是被奸臣所裹挟,最后被奸臣害死。
这里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疏漏,那么朱棣便是民贼独夫,便是杀侄的奸臣贼子,一旦这个根本动摇,即便是拥有武力弹压,可是天下两京十三省,如此多的州府,一旦遍地开花,绝不是好玩的。
人言可畏,人心更是难测,一个不好,都可能酿出问题。
就说在庙堂之上的这些诸公,别看一个个表着忠心,可若是他们得知建文没死呢?即便是他们不敢有什么举动,却也不能保证一些官场失意之人,退居幕后,为此谋划。
郝风楼吁了口气,道:“陛下,漳州那边的人,是不是要料理掉?”
朱棣抚案,目光深沉:“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