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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道:“其实押瓷器去谅山,不若去海防,谅山这儿固是天下四方的商贾云集,有时候聚集的商贾不下三千人,可是真腊、占城、安南的商贾却都小气,说实在的,一开始,咱们卖什么价,他们肯要,而且还趋之若鹜,可是现在却是将他们养刁了,人家如今也见了世面,知道这些东西的行情,杀起价钱来,那是够狠的。”

“兄台实话说了吧,你这瓷器想要赚大银子就得去海防,海防你知道吗?海防侯的地头,那儿也有不少商贾,有大食的,有爪哇的,都是行船过来,他们倒是爽快,不过眼下谅山和海防的官道却还在修葺,只怕难行,你押着这货却是小心。”

那刘姓商贾忍不住惊讶地道:“这……海商……不是说禁海吗?”

先前说话的人笑了,道:“大明自然是禁海,可是莫忘了,海防却是郝家的封地,那海防市舶司也是由郝家署理,我大明朝廷的律令是片板不得下海,可是我大明并没有船下海啊……”

刘姓商贾顿时明白了,其实这钻了个空子,大明的规矩很简单,就是任何人不得下海,即便是藩国的海商远道而来,那也必须由市舶司来接待,而朝廷对市舶司的管禁也很严格,并不是说各国的船只只要到了海岸就可以将货物卖给市舶司的,这里头不但有许多吃拿卡要,还需要许多的条件。

可是海防呢,也确实是片板没有下海,自然也严禁寻常百姓下海从商,可是各国海商来了,而海防的市舶司却明显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有人状告,至多也就是市舶司管禁不严而已,到时候上书请罪,只说是交趾初定,百废待举,一时懈怠,朝廷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这个空子却等于是多了无数的商机,因此吸引了不少番商渡海而来。

刘姓商贾自然来了兴致,不免问起海防的事。

其他人答道:“这海防和谅山不同,谅山是货物集散的地方,大多做买卖的是占城、交趾、真腊等地的商贾,可是海防呢,做的却是海路的买卖,什么人都有,即便是色目人、昆仑人,偶尔也可窥见几个,谅山做买卖讲究的是长久,你往后卖什么货,一年送几趟来,和这里的老主顾交割就是,到时候再在谅山的工坊里订购一些东西带回去,当然是稳赚不赔。而海防那儿,那些海商和你做的却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大家交割之后,两不赊欠,他出了海,往后你去哪里寻他?所以海防那儿赚得多,可是也要谨防骗子,前几日就出了一件事,有人用搀锡的银子将个丝商骗了,足足一千多两呢,这不是逼人上吊吗?其实说来说去,咱们做买卖的,哪个不得把眼睛放亮一些,至于刘兄何去何从,却还要自己思量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父子相见

驿站里的商贾大谈各种心得,不过多是一些寻觅了机会来这里生财的小商贾。那些大商贾就显得低调了多,闷头吃喝,旋即便走,并不逗留。

郝风楼也是如此,吃过之后假意叫人会帐,叫人牵了马来,像他们这般一行人统统骑乘马匹,而不携带任何货物,倒是稀罕。

只是这官道上的人川流不息,谁也没兴致理会。

正午时分的时候,汗流浃背的郝风楼终于看到了一处连绵不绝的‘城市’轮廓。

这座没有围墙的城市四通八达,附近到处都是修葺好的道路,随着道路的延伸,两侧则处处是动工的土木,到处都是旗蟠和招徕客人的伙计,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这里便是铜山集,规模已经远远要比那谅山县城大得多,甚至于谅山县那边已经荒废了不少,几乎所有的人流悉数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