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涛血液沸腾了。
他之所以血液沸腾,并不是因为郝风楼的口号动人,也不是被同伴的喊杀所感染。
只是因为在他的心底最深处有那么一点点的温热,因为他原来只是个人见狗嫌的奴才,他给人看过坟,给人做过牛当做马,却依然遭人唾弃,是郝大人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尊严,他清楚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第一次有大夫来给他看病。也清楚地记得操练一日疲倦不堪的时候,自己的百户打着蜡烛前来查房给他盖上被子。
他这一辈子从未有今日这般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堂堂正正的人。
他握紧了剑,看到一群叛军蜂拥着举刀向郝大人的方向冲,谢涛怒了,他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他随着所有人,高声的喊杀,疲倦霎那间一扫而光,猛地冲上前去,挺着细剑朝一个叛军刺过去。
那叛军狰狞地看着他,举刀与他杀在一起。
两人相撞,刀剑俱都磕开,最后抱在一起,谢涛咬住了他的耳朵,发出低吼的同时,牙齿用力,再用力。
血淋淋的耳朵顿时撕咬开来,这叛军血冒如注,发出了痛叫。
谢涛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捡起了他的细剑,他的眼里俱都是泪水,他很少哭,可是今日却是泪眼模糊了眼睛。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杀人,他的口里传出浓重的血腥气,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他踉跄的提着剑,那叛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捂着耳朵,用乞求的眼睛看他,身子不断向后蠕动。
这一刹那,谢涛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几许同情,他不是个嗜杀的人,即便是杀人,他也不过是手持着长铳,毙敌于百米之外,只有那样,他才不会有负罪感,可是今日……眼前的事对他来说,使他有些难以接受,他的手在颤抖,不自觉地抖动,抖动得太厉害,以至于身子都微颤起来。
叛军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脸上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渴望,几乎是带着哭腔:“饶命……饶命……”
饶命……
谢涛的身子打了个激灵,突然,他冷笑,他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是捍卫这里,是谨遵郝大人的命令,将这群妄图毁灭这里一切的人统统赶走。
谢涛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他喉结滚动几下,最后踏步上前,将细剑狠狠地扎入了这叛军的胸膛。
扑哧。
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破了骨肉,随着一腔热血,旋即又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