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曾建,郝风楼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家伙什么都好,能力和担当都有,人也很拼命,偏偏就喜欢招惹是非,走到大街上,别人瞪他一眼他都要和人打的不可开交的主儿,若是在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偏偏这里是南京城,这南京城里有多少勋贵和官宦子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凭他一个百户,未来的副千户,纵是锦衣卫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周司吏只好站出来,道:“这一次倒不是曾百户惹事,是北镇府司下了条子,让曾百户执行公务,谁知道出了岔子。”
郝风楼这才松口气,假若是公务就无所谓了,毕竟是打着锦衣卫的名义,不管出了什么事,后头都有亲军撑腰,便是招惹了天大的人物,也有人担待。
可是等郝风楼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这一次似乎是曾建的运气不太好。
这自然要从北镇府司说起,北镇府司在户部索不到人,那犯官朱昌躲在户部不肯出来一步,结果拿人的百户回去交不了差,最后这差事便落在了东城千户所的头上。
接到了公文,曾建自然二话不说带着人便去户部。
谁知到了户部,对方双手一摊,朱昌走了。
原来那朱昌知道躲在户部不是一个事,因此有人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去文昌院。
这文昌院乃是南京城著名的书院之一,因为靠着国子监,所以被人称之为小国子监,建于建文时期,建文伊始,国子监渐渐不吃香了,不吃香的理由很简单,当年因为太祖皇帝杀官如麻,官既然剥了皮,自然就得有人顶替,若是单靠三年一次科举取士,哪里有这么多的人手?最后太祖皇帝自然便把目光落在了国子监的身上,于是乎,各种膛目结舌的现象发生,某部的侍郎被宰,第二天,一纸任命直达国子监,随后,一个国子监监生便被拉出来——走马上任。
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侍郎级别的官员,已算是朝廷有数的高官了,结果直接让一个监生充任,这一下子,国子监就炙手可热了。
虽说人人都怕做太祖的官,可是人人又想做官,在这种矛盾心理之下,做了官的想挂印而去,反正官做了,资历也有了,回到家乡,那也算是致仕的官宦,也算锦衣还乡,在地方上人人敬畏。可是没做官的又巴望着做官,纵然你说做官风险再高,可是人人都想要个官身,因此国子监几乎被视为做官的捷径。
当时的国子监很是热闹,无数人钻营进来,最盛时,人数几乎破万。
可是到了建文,不杀官了,没了空缺,便是正儿八经科举入士的人都未必能选上官,大多数人都滞留在各部观政,哪里还有你国子监的份。
大家进国子监的热情渐渐消退,许多人打起退堂鼓,许多人悲剧的发现,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事情又回到原点,原来想做官,还是得考试。
国子监本就龙蛇混杂,许多人无心读书,那些想要上进的也纷纷退出来准备科举,好搏一个功名。在这种背景之下,文昌书院应运而生,这里的读书人,十之八九是国子监的监生,便是授课的先生,也多是国子监里的人物,大家在这里努力温习功课,一心只读圣贤书,几次科举,书院的运气都不错,有不少人都金榜题名,因而更加让人趋之若鹜,从此成为滞京读书人的圣地。
这里既是读书的地方,同时也是清议的发源地,读书人嘛,凑在一起就不免议论一些庙堂上的事,哪家大人风流,哪家大人没有雅量,哪个学士的奏书不合时宜,都是他们谈论的目标,授课的先生们其实也都放任不管,由着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