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魏庸强召他进宫到楚家覆灭,南岐亡国,再到今日,已过去整整四年零五个月。
爹娘含恨而终,楚轻煦没见上最后一面,后来溱军入城,楚韶路过祠堂而不入,又违背老侯爷自小教他的忠义之道,给灭国的仇人做了正妻。
这些旧恨,楚韶早愿意放下了,但如今面对爹娘的牌位,依然羞愧到无地自容。
他弯下腰,对着爹娘,对着楚家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孩儿不孝没能护住楚家,也没能护住南岐”
冬日的祠堂,并不森冷。
在楚韶跪着忏悔自责时,日落前最后一抹阳光温柔地眷顾在他身上。
楚轻煦抬起头时,见满门忠烈的牌位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落日的余辉像一位长者的手,慈爱地抚摸过楚韶的头顶。
冥冥之中,楚韶福至心灵,登时泪如雨下,心头久压的一块石头,骤然在落日余辉中消解。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祠堂里没有动静。
楚昀想着弟弟过于憔悴的脸色,总是不太放心,便又回了祠堂,甫一踏入院子,就见楚韶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似乎摇摇欲坠,楚昀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楚韶泪眼朦胧,转头看了一眼哥哥,哽咽道:“爹娘宽恕了我。”
楚昀心头一痛,“韶儿,爹娘从来不会怪你的。”
“是爹爹和娘亲,从来不舍得苛责我。”楚轻煦望着朦胧湛蓝的天空,释然一笑,而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忽然失去所有力量支撑,颓然陨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