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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小韶对不起。”他垂着眼眸,长睫飞颤,不敢跟楚韶再对视一眼,他逃一般离开寝宫,乖乖地替他掩好殿门。

夜里起了风,不知何时还下起了小雪,风雪倒灌进淮祯的华服衣袖中,这刺骨的严寒折磨着他的皮肉,楚韶的话语熬煎着他的心脏,他颓然立在风雪中,栖梧宫的正红喜绸像腊雪红梅般恣意翻飞,他却满目凄凉苍白。

“君上,您这是?”温砚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内殿,又看了一眼身上已经开始沾上落雪的淮祯,疑惑道:“今夜不该是洞房花烛夜吗,您怎么出来了?”

淮祯苍白着脸,摆了摆手,席地坐在了栖梧宫寝殿外的白玉石阶上。

石阶上原有一小堆积雪,他没在意,一屁股坐下去,才感到一阵透心凉,酒意在这阵寒冷中彻底消散,他把后背靠在殿门上,失了神一般。

香岫猜到君上可能是又又又又又又被君后赶出来了——想不到啊,连大婚洞房之夜,君后都不给陛下一个面子!

她忙撑了伞,踏进地上浅浅的积雪中,走到淮祯面前福了福身,“陛下不如趁着雪小,先移驾合阳殿吧?”

淮祯摇摇头,“朕今夜哪都不去。”

他要是大婚之夜离开栖梧宫,明日这溱宫上下就会传遍君后野蛮无礼把皇帝赶出寝宫的小道消息,楚韶会因此陷入无谓的风波之中。

所以就算淮祯被他赶出寝殿,受这风吹雪打,他也不会离开栖梧宫的。

这雪有下大的趋势,温砚公公急道:“夜里风雪刺骨,君上万不能在风口久待啊!”

香岫也急,她抬眼看了一下殿内,也不敢去置喙帝后之间的恩怨,便退了一步道,“若不然,陛下就去偏殿将就一晚?”

淮祯摆了摆手,自我惩罚一般,“朕就坐在这里,好清醒清醒。”

风雪中他才会清醒,清醒了才懂得反思过往的过错与荒谬。

寝殿内。

楚韶悄悄推开窗缝,看到淮九顾坐在石阶上,肩膀耷拉,头发渐渐被雪染白。

他旁观了一小会儿,见淮祯不离宫也不去偏殿,心想他总不可能在外头枯坐一宿,雪一下大,他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