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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煦以为哥哥口中的大恩是救命之恩,直到他停在一处部族前,看到那一张张熟悉到有些虚幻的面孔。

“哎呀!是小韶!!”

满身江北打扮的妇女一开口却是熟悉的南岐乡音,她这一喊,楚韶呆愣在原地,一时分不清此处究竟是异国他乡,还是昔年热闹的安宁侯府。

“我是楚岚姑姑,你还认不认得我?”

妇人摘了头上的头巾,将散乱的碎发撩开,南边山水养出来的细滑皮肤上多了两坨草原冬日特有的红润血丝,岁月在这位曾经的世家小姐身上留下了刀刻斧凿般深刻的沧桑痕迹。

若南岐未亡国,楚岚该是岐都城中显耀门楣的高门主母,掌管家族中馈,如今,她却同寻常牧民一样,在草原上挤牛奶谋生。

楚韶握上楚岚的双手,姑姑一双玉手竟比他这个行伍出身之人还要粗糙。

楚岚之后,又涌出许多楚韶从前的长辈,她们多是中年女子,有个别人已经同草原上的男儿组了家庭,还是抱着小娃娃出来的,楚韶认亲都认不过来,眼泪如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草地上砸。

当年楚家灭门,他始终自责是自己愚孝,听了父亲的调令回京才陷入魏庸的陷阱中,以至于在哥哥失踪后,楚氏一族直接失去了最后一根顶梁柱,最后家族天塌地陷时,竟无一人能出来护着。

“当年家中灭门,成年男子尽数斩首,老弱妇孺流放北边,二百多人,冻死在雪山边的就有五十人。”

楚昀提及往事,不免哽咽,“后来,是术虎带兵救了我们的家人,将他们安置在江北,悄悄在此处安了一处家。”

楚韶又喜又悲,原来哥哥口中的大恩,不单是对他一人,竟是百余族人的性命。

他从重逢的喜悦中抽离,双膝跪在术虎图南面前,术虎连忙伸手去扶,楚韶执意给他行了一个大礼,“术虎可汗于我楚家,有再造之深恩,韶实在无以为报。”

“楚公子,快快起身,你这样的大礼,我万万是受不起的。”术虎扶起楚轻煦,看了一眼楚昀,老实道,“昔年我救下楚氏族人,只为哄阿昀留在江北,实则也是有私心的。”

楚轻煦激动地说:“是人皆有私心,术虎可汗的私心能救下子民性命,而淮祯的私心,却是拿着子民的性命做要挟,你跟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术虎挠了挠头,被夸得怪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