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韶在战场上见过许多血淋淋的疮口,尚且都能面不改色,却在这位老者的十年陈伤前,险些把刚喝进去的药吐了出来。
兴许是知道自己这对膝盖丑陋不堪,老伯很快又用布把伤口掩盖住了,他那样熟练地在楚韶面前跪好,楚韶不是没受过别人的跪拜,从没有一次这样难受过。
“你不必为我们难过。”老伯拍着楚韶的手背,安慰道,“小王子现在是中溱的天子了,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
楚韶眉心微动,他从前以为淮祯想要皇位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从不知道他身后还背负着这样一个满身疮痍的母族。
移情而处,如果他站在淮祯的立场上,一定也会为了这些人,斩断所有挡在前路的荆棘,舍弃无关大局的一切。
那晚在悬崖上,自己也只不过是被淮祯当成无关紧要的人牺牲掉了。
牺牲一个人可以成全一个部落的复苏,楚韶觉得无可厚非,如果陷入两难的是他,或许也会做出和淮祯一样的选择。
“恩和!!”岱钦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从背后抱住了楚韶。
楚韶回过神来,正想让岱钦注意点场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他往角落里看过去时,又是空空如也。
“你在看什么?”
岱钦好奇地问,楚韶只当自己眼花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去哪了?”
“我亲自写了喜帖,派人给江北的王送去了。”
“你还亲自写喜帖?”
“当然,和恩和的合婚庚帖,我一定要亲自写。”
岱钦的汉字写得歪歪扭扭,但自己部落的字却写得很不错。
楚韶正打算再和老伯说上几句话,岱钦就仗着力气大,把楚韶打横抱进了毡帐内,少年人力气大,楚韶根本挣不开,由着他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