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俗道德远比刀剑要锋利,所以哪怕是报血仇也得报得有情有义,拿濒死的皇帝来当挡箭牌,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温砚这时走进殿内,弯身禀报道:“殿下,吉时快到了,陛下催您将王妃从王府接进宫里行大婚之礼。”
“王妃”这两个字,在今夜十分刺耳,淮祯不悦地道:“还没行成婚礼,这么快就喊上王妃了?”
温砚连忙改口:“文小姐,是文小姐。”
皇帝要在自己死前看到淮祯迎娶文容语做正妻,他早拟好了立储的诏书,只等今晚大婚礼成后,就正式册立裕王为储君。
他心知自己时日无多,怕淮祯阳奉阴违,所以也拟好了提前禅位的旨意,若今夜大婚顺利,明日太阳升起时,裕王便是中溱的新帝,而文容语就是新封的皇后。
皇后一旦册立,轻易不可废除。
淮渊当年是靠着文氏一族的鼎力扶持才坐上皇位,文腾是他的心腹重臣。
他执意要立文容语为后,无非就是要给文氏一族继续赋权,届时才好利用文家来牵制淮祯,以免他登基为帝后过分偏袒外族——毕竟,淮祯身上流着一半外族的血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帝王心术,哪怕是亲生父子间也要算计着这一点。
淮祯知道父皇打着什么主意,虽然不想让他如愿,但为了那一道名正言顺的旨意,不得不暂时忍让。
“那就让王府的人把文容语送进宫来。”淮祯意味不明地道,“今夜她能不能做成裕王妃,还得看天意。”
裕王府内不设席面,宾客送完贺礼后,各自再往宫中去赴宫宴。
因此吉时逼近时,王府内反而冷清了下来,除了王府原先的仆从,便是文容语带来的丫鬟管事。
文腾被皇帝召进宫中,太傅府的人没有王爷的允准,也不敢随意安插护卫进王府。
门口的小厮送完最后一波宾客,伸头瞧了瞧王府前后街道,原先有烟花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烟花停歇,只觉得今夜整个京都除了王府外都静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