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深受君恩百年,以至于老侯爷对魏庸这个昏君,近乎是有些愚忠了,间接导致了整个侯府的落魄。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淮祯先下车,映入他眼中是大开的正门,正门往上是先南帝御赐的“安宁侯府”牌匾。

他站在玉白色的阶梯之下,感到一股摄人的压迫感袭来,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座败落的府邸,而是高高屹立于他面前虽年入耄耋却威严不减的老者。

然而这座侯府门口最有生气的所在却是门口那两只精雕细琢威武可爱的石狮子。

门口还站着那日朝楚韶下跪的白发老仆,他像一方不肯倒下的槁木。

一只素白的手拨开马车上的帘子,楚韶探出身子准备下车时,那方“槁木”忽然生出了几分生命力,他岣嵝着背,疾走上前,拿过马车上的小凳子,替楚韶铺好下车的路,而后恭敬地抬起手。

楚韶对这位老仆人没有畏惧之感,他看了一眼淮祯,见他没有过来扶自己的意思,这才搭上老仆干枯如树皮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多谢。”他同这位老仆说。

老仆深陷于眼窝的眼睛冒出几分泪意,他强制压下伤感与喜悦:“公子言重了。我叫宋河,河水的河。”

宋河不过是知天命的岁数,随着侯府飘摇动荡,整个人却已经苍老到骨瘦如柴皮如树皮的程度,唯有一双眼睛还带着些许生气,他的眼白却是发黄的,同他对视时,沧桑之感迎面扑来,有些胆小的孩子会被他吓哭。

楚韶却只觉得他亲切,并且笑着喊他:“宋伯。”

热泪盈上宋河的眼眶,他慌忙垂下眼眸,不敢让楚韶看出异样。

楚韶不作多想,他踏上侯府外的玉白台阶时,竟然油然生出归家的喜悦,脚步不自觉地轻快许多。

不需任何人带路,他只凭着记忆里的本能,就知道桃林的所在。

他拉着淮祯,穿过数条长廊,廊外假山好水不绝,草植林木旺盛,连一片枯萎的树叶都没见到。

内里完全不像是落魄三年的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