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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甘心似的,加了一句:“再见。”

江继山的一句话,哪怕是无心的,也能够颠覆应遇初的世界。

恋童癖……

这几个字是炸药。

凭什么,明明你只比我大五岁。

他轻微用力,手里的话筒居然被捏的变形,他看着自己的手,在复明的这几个小时,他还没有真正看过这双手。

什么都没有,这双手依旧瘦小,看起来那么无力,只能怪电话质量太差。

他走过门廊处,那里有一面镜子,少年的身材消瘦,脸色苍白,睡衣领口落在刀削般的肩膀上。像花生壳里瘪了仁的花生,那么瘦,那么小。

他终于有机会认真端详自己,想象着二十岁的江继山是怎样的身高,军姿是怎样的挺拔,自己如果站在他旁边,就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呢?

他竟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别,也没考虑过江继山的性取向,这些重点问题被他忽略的理所应当。

墙上,桌上,书上,椅子扶手上都刻着细细的盲文,应遇初这些年就靠着抚摸这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了解世界。他不厌其烦,墙面被换了一次又一次的文字,听过的录音带堆满了库房。

但是有三个字,刻在他心里,一直没能被时间消磨掉。

他时常想,江继山这三个字是怎么样的?触觉和视觉总是有出入的。

如今真真切切看见这三个抚摸了千万遍的字,印在虹膜上,到达视网膜,冲击到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