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页

李奉君看着手中漆黑錾着金字的令牌,在手心里握了握。

少年时他和太子一起读书,同起同居情同手足,曾和太子约定要陪伴在太子身边一辈子。他堂堂侯门公府唯一的嫡子长孙,又不可能去宫里当太监,于是先帝许诺他,等他长大了,就许他做禁军的都尉,永远陪伴太子。

可惜直到梁国破亡,他也没能摸过都尉的令牌,捏在手中是何等滋味。

第一次摸到这块牌子,却是来自敌国的君主。而那个曾经许诺他的先帝,已经九泉高卧,不管亡家破鼎。那个曾经约定和他一生相伴的太子,分离八年彼此历尽艰辛,如今前路不明。

如果他现在就即刻动身带人赶去靖|国台,的确可以拿着令牌把太子救下来,但这与之前让太子直接从上真观后门小路离开西山行宫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即使小皇帝知道袁翊州欺君罔上自作主张要杀温霁云,但是并没造成什么后果,为平衡袁翊州手上的势力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太子两句就过去了。

这绝不是太子想要的结果。

就算因此小皇帝对袁翊州心存芥蒂,但是只要这件事没有闹大,惊动的人不多,那么太子这冒着生命危险走的一步棋,得到的结果未免太不够看了。

那就得走他和太子商议好的第二条路线。

李奉君依照小皇帝的意思,从容不迫地去调遣了几百禁军,却并不快马加鞭,而是不疾不徐地赶去靖|国台。

靖|国台已经是一片火海。

燕国的荣耀、大梁的耻辱、小皇帝的得意,数千战俘的血汗生命,都在绵延十里的连天大火里,摇摇欲坠化成一把灰烬。

其实当时温霁云跪下一拜,呼声哭声动天。在这铺天卷地的哭喊声下,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其他。

就是那时候,一把大火就被人从后山放下了。

等到那个那个站在石碑前趾高气昂的副将命人放箭时,弓|弩手的手已经软了。

由于他们面对着石碑,眼前,浓烟滚滚从巨石丰碑后扑向前来,橙红的火光冲天,火舌噼里啪啦的脚步如厉鬼逼近,借着风势如洪水下坡,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