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身在地狱,却竟曾妄想过与另一个人同堕深渊。
哪怕曾生出一丝刚才那样的念头,都是他不可容忍的耻辱。
……
温霁云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为了冷却小皇帝,还是为了冷静自己,才会一遍又一遍把冰冷的水浇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自己仿佛比被下了药的小皇帝还需要被浸在冷水里。
榻上的小猫折腾了大半日,终于抱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温霁云的手臂被当抱枕一样抱在怀里,哪里也去不得。他披上单衣,就这么在床前又守了一晚上。
小皇帝睡得很熟,温霁云却是一夜难眠。
直到夜深人静,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怎么竟会做出这种事。
那一刻面对那样的小皇帝,他仿佛一头在深林里迷失了旅途的野鹿,他竟满心只想着真么救他,不惜一切去救他。
走过来后,他忽然无颜面对那一刻的自己。
过去他给自己找过的那些借口,对自己说这些日子对小皇帝的好,只是出于做人的基本道德,或者是补偿当年自己对他的亏欠,或者是为了麻痹小皇帝的戒心以成大事,现在都已经站不住脚。
他刚才做出的事,生怕小皇帝受一点伤,不惜像那般肌肤相触,早已不是一句基本道德,一句弥补亏欠,或者麻痹敌人所能解释的事。
甚至有那么一刻,或者更多时刻他不自觉却本能地,他还妄想要得到更多。
他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怕的不是他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也不是落入敌手,受尽敌人的折磨欺辱。而是他发现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不知何时起,因为某个人软了一角。
他选择的这条路困难重重艰辛百倍,他不该有半分弱点。但他对那个人分明动了最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