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萧予戈敲了下自己的额头,“酒这东西真的不能多碰,伤脑子。”
南楚杉抬眸瞄他,暗自叹气。
用午饭时,除萧予戈外,其余人的筷子都在各色肉菜上流连,南楚枫还顺势霸占了萧予戈那只大闸蟹。萧予戈含着白粥,看上去委屈巴巴,眼看着他打开第二只蟹的壳挖黄蘸醋吃。小肉干趴在南楚杉膝头,享受她喂来的鱼干和肉沫,时不时打起个滚,玩得不亦乐乎。
南楚杉需留在饭厅收拾,托萧予戈带小肉干去午休。待人离远,南楚枫瞥一眼身旁正在拼蟹壳的小妹,举起手中酒杯感叹:“黄酒配大蟹,人间一大美事。”
“留神到时又耍酒疯。”南楚杉捧起装得满当的木盆欲往厨房去,行了两步又返身回来问道:“娘呢?怎么不见她来吃饭?”南楚柳盖上大壳,满意地品赏自己的佳作,“娘去找爹了,她昨晚睡前不是同你说过?”南楚杉愣神,稍加思索,重转身去厨房。
落叶纷纷,寺钟长鸣,有二人对坐在石桌前,颜色凝重。妄尘法师冲天边雁群道了句佛号,回神望向正在剥栗壳的妻子,略一蹙眉,“靖筝,我要是想吃会自己处理,你不要伤了手。”南夫人抬眼,将栗子丢进嘴里,“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把东西弄得干干净净,再喂到你嘴里?”妄尘法师怔了怔,来回摸几下光秃秃的头,“我就是开个玩笑。”嘴边倏地贴上香甜,略一张口,这圆圆小物就滚落入内,南夫人轻笑,“好吃罢?”妄尘法师用力点头。
“你弟妹亲自炒的。”
妄尘法师险些噎了嗓子,抚着身子疑道:“当真是她?”南夫人又喂来一颗,“原先我只是有所怀疑。若非她将玉佩赠予二胖,或许时至今日,我还被蒙在鼓里。这萧家夫人倒真是个厉害人物,竟能在此蛰伏这般久。不过,近日她似乎是沉不住气了。”
“可供我们清闲的日子不多了。”妄尘法师叹气,“听闻京中忽生诸多事端,只怕将有异变。”
南楚杉引微醺的大哥入书房,呈上《梦川集》和先前小书,各自翻开一页摊在桌上,“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相似之处?”南楚枫凑过去,迷迷瞪瞪地对照,霎时酒醒大半,反复核对后指着小书回答:“这些文字是被拼接过的。你看,这里是《梦川集》问川篇的小序,但翻页后却呈现望川篇的内容,实在有些诡异。”
“是有人故意为之?”南楚杉问。
南楚枫点头,“但我着实看不出其中用意。”南楚杉低头,脑中灵光一闪,指着《梦川集》底下页码,“一般书籍会以‘廿’指代二十么?”南楚枫闻言,按照目录翻阅,恰如南楚杉所言,书中所有本印上‘二十’的位置均用廿来代替。照律法所示,此举无异是违规操作。
“我在想,这个‘廿’会否与日期有关?”南楚杉边说,边翻着书本,记录下《梦川集》中的‘廿’页码,再同小本上的一一对应,不禁惊呼一声。南楚枫闻声走到她身侧,同样有些诧异,廿字对应的页码最小至一,最大至十二,果真是与日期有关么?南楚杉乘胜追击,按照顺序将页码抄到新纸上,但这些日子并不依照月份大小排列,而是东一月西一月的,看上去没什么规律可言。
“小杉儿,你说前头是不是应当还有年份?”南楚枫饮下的酒全然散去,此时清醒得连墙上有多少道细缝都能数得清楚。南楚杉不言不语,照着小本的乱序页码逐一抄写下《梦川集》中对应的可用内容,落下最后一笔时,唇上扬起一抹笑容,“如你所说,这本小册里的页码是依照年月来打乱次序的。”遵循这样的思路,南楚杉很快整理出一张年月表,递交给正靠在墙上望窗外硕果累累柿子树的南楚枫。
南楚枫接过简单扫一遍,问道:“会用这等记事法子的事务可有许多。日记、文章、州志,只要我们想找,就能找出一万事屋的文献。除此之外,你当真没有寻到其他可用的线索?”
南楚杉摇头,“小册看似铺设许多机关玄妙,但终究不得门而入。且若是窥错门径,恐怕到时做的都是些徒劳功。”又问道:“你怎就这般肯定,《梦川集》中有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南楚枫对折表格收进怀里,“你且忙着,我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