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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台上趴着的张贵突然挣扎着重伤身躯,摇摇晃晃的要坐起来,嘴里叫道:“那边的可是方大老爷?”

方应物身份不便,为了避嫌依旧站在远处不动。但娄天化小跑着上去,扶着张贵坐起,并迅速耳语了几句。

张贵便又提了嗓门叫道:“先前都是锦衣卫官军,在下有些实话不敢说,怕遭了毒手被灭口。如今有方大老爷这个信得过的人当面,小的我就要亮一亮了!”

这话将众人都吸引了过去,不知道张贵到底还想说什么。就连先前对张贵不屑一顾的施春也停住了与吴千户的交谈,朝着张贵看过去。

却又听张贵竭尽全力的大吼一声:“我乃东厂驻宛平县衙坐探,都是替皇上效力办事的,你们锦衣卫抓我作甚,意欲何为?”

施大人脑子轰的一声响,好似是被雷电给炸了似的,昏昏沉沉简直无法思考了。他无意识地扭头望向方应物,恰好捕捉到方应物嘴角一闪即逝的奸笑。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一样米养百样人

张贵使出所有残存力气的一声吼,可谓是石破天惊,让刑堂这里绝大多数观众目瞪口呆。

本来大都以为今天这事马上就要以妥协而告终了,就像官场上的绝大多数冲突一样,双方谁也不能奈何谁的时候,只有妥协一条路可走。

没想到居然风云突变峰回路转,一个奄奄一息的阶下囚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东厂的探子!

厂卫之间职权混杂没有一定之规,有重叠之处也有一定分工。比如锦衣卫负责任务执行比较多,特别是需要人数的任务;而东厂则负责监视各衙门,具体办法就是派出探子安插在各衙门里,称之为坐探。

也就是说东厂偏于常态监视,锦衣卫偏于行动,而张贵自称是东厂驻在宛平县县衙里的坐探,从理论上说是非常有可能的。如果在这里假冒,最后肯定能查出来,那与找死有什么两样?

掌刑千户吴绶算是反应最快的,他本来就是汪直亲信出身,一直被汪直安插在锦衣卫镇抚司里,心态上把自己当东厂的人更多一些,所以对东厂两个字最敏感。

听到张贵这声吼,吴千户愕然之后率先抢上前去喝问道:“你说你是东厂的坐探?为何先前不说?”

张贵坐着很辛苦,重新趴下去,仰头道:“谁知道你们锦衣卫官校知道抓错人后,会不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灭口?这样就算东厂追查到这里,没有实证,你们也可以一问三不知。

如今有方大老爷到场,他和你们锦衣卫不是一路人,我信得过方大老爷,在他面前自然敢亮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