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戴整齐,外面罩了件厚重的夹袄,漱完口后心满意足的开了房门。
人刚抬头,忽然就愣在当场。
院中白雪皑皑,天地几乎同色,梅花树下站了一人,杏黄的披风随风微微簌动,兜帽遮住脸颊,她背对着自己,似在悠闲的欣赏青色梅花。
菊小蕊皱着眉头,下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后,地面湿滑,她侧着身子往前一探,惊呼道,“你怎么起这样早!”
顾妆妆冲手里托着暖炉,肤白胜雪,乌发似云,插了一只海棠玉簪,素手一指,朝的是夜里宿的房间。
“殿下他还没起?”菊小蕊更加诧异,花油抹在发上,又对手搓了搓,“物极必反吗?累的还是气的?”
顾妆妆笑,伸手折了一支青梅,不屑道,“大约是又累又气,一蹶不振了吧。”
一蹶不振?!
菊小蕊拍着胸口,暗道了声乖乖,又见她拽着长枝,枝头的雪晃了晃,啪嗒掉在地上,盈盈日光,衬的她愈发光彩照人。
驻军沿益州一路往西南奔袭,所占领之地,皆有北魏官员留下整顿治理。
周衍之是主帅,率先占领金陵城,后又以魏帝手书,昭告南楚百姓,货运钱币不废除,照例流通使用,魏帝仁慈,不屠城不伤民,此举极大安抚了民心,使得纷纷归附。
金陵城早先便有官员与周衍之暗通,受贿后在魏军入侵时行便利之事,南楚瓦解,实则外忧内患双层重压。
彼时周衍之从金陵通判府中被恭敬送出,通判垂眉哈腰,恨不能亲自化作他的战骑,直到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方才摸了摸额上的汗,转身回府。
当初不过是临安城首富,南楚皇商,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为北魏二皇子,他可收了不少钱财,可该如何是好?
曾宾跟在他身后,骏马走的慢,似同主人一般心思。
周衍之这几日瘦了许多,脸上始终阴沉沉的,从益州出发,便一直与顾妆妆形同陌路。
倒不是他不想去,只是顾妆妆每每看见他,都像吃了苍蝇一般,恨不能将夙夜积食都吐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