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音用巾帕擦去指间的油,轻飘飘的转身,“别忘了,你母亲和弟弟都要仰仗你来吃饭,你连这点苦头都受不了,日后的荣华又怎能担得住?”
她好容易寻到一张酷似顾妆妆的脸,自然做了万全准备,总不会由着她不听指挥,信马由缰。
闻言,陈阮果真愤愤的一拧帕子,再不敢与她争执。母亲与弟弟一早被沈红音藏了起来,只道好吃好喝伺候着,实则是为了拿捏自己,她没法子,起身眉眼一勾,娇柔道,“沈小姐,妾这就回房练字去!”
珠帘唰啦一声,陈阮丰臀细腰,扭出了房门。
沈红音拈着兰花指,对镜学着陈阮勾人的模样,弯眉眯眼,嘟唇,末了,回头翘了翘后臀,难怪男人都爱逛花楼,这娇滴滴勾魂的作态,连她一介姑娘看了都挪不开眼去。
她与杜月娥献计,要想宋延年同意娶她过门,必先找人分去顾妆妆的宠爱,等他冷落了顾妆妆,没有从前那般上心,再让人给宋延年吹吹枕边风,到时沈红音入宋家便也容易许多。
陈阮的样貌与顾妆妆有五分像,打眼一看,活脱脱上了浓妆的顾妆妆,只可惜举止低俗,谈吐下作,费了好些时日调教,明日便是杜月娥的生辰,也该带去给她瞧瞧。
宫中设宴,宴席以篆香熏染,沉水香为主调,降真香为辅调,沉水香的香气在降真香的催化下,至纯至和。
宋延年将盏中茶水喝完,起身给曾宾一个眼色,拂手往殿外走去。
两国使者宴上醉饮,喝到酩酊,楚帝拍手唤来舞姬,袅袅弥漫中,香薰缭绕,雕梁画栋,纸醉金迷。
禁宫守卫森严,因着上回走过一次,宋延年此番还算顺畅,他攀着高墙,如猫一般躬身俯视,矫捷的身形嗖的一下跃到檐上,两只手紧紧扒着瓦片,他屏住呼吸,腰伤未愈,行动间撕扯着结痂。
殿内的守卫撤去一半,他纵跳落地,利索的滚到廊柱后,顺势绕至博古架旁,藏身于重重书册间。密密麻麻的古籍史册布局跟上回相差无几,他翻捡了就近的几本,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堂中的书案与原先有些不同,案上物件摆放位置似少有变动,他凝神细想,将手探向乌金木笔筒中,桶底有一圆形突出,轻旋,只听咔哒一声。
博古架后的月牙影壁慢慢打开,他回头望了眼殿外的守卫,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光影投下,殿外看不清博古架后的情形。
狭窄的密室内,三面都是书架,架子上摆放着年岁久远的古籍,正中间是一个圆形案台,台面上放着一把小型连弩。
宋延年扯下黑巾,环顾连弩周遭机关,不禁暗暗感叹,楚帝果真昏庸萎靡,如此良器竟放在此处供养,若是在军中广泛炼制,推展使用,战斗力必然大大提高。
小型连弩与寻常所见的弩箭不同,极易适合近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