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士子见田巴此等风范,自感方才有失浅薄,竟是立即肃静了下来。
少年鲁仲连冷冷一笑,竟是一脸肃然之色,昂昂高声道:“尝闻厅堂未扫,不除郊草。白刃加胸,不救流矢;生死存亡之际,不可问玄妙空灵之事!先生以为然否?”
田巴一怔,顿时收敛笑容:“愿闻下文。”
鲁仲连伸手直指田巴:“目下秦国虎视眈眈,楚国背盟进逼,赵国西面蚕食,齐国面临三面压力,国内贫富差距巨大,邦国危在旦夕,请问先生有何良策?”激昂稚嫩之音竟是响彻全场。
田巴大是尴尬:“此等经世之策,我却素无揣摩……”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少年鲁仲连冷笑:“燃眉之急,生死之危,先生束手无策,却要论争五帝三王之道,空谈坚白之分,辨析合同之异,醉心马之颜色、鸡之脚趾、鸟之卵蛋,远离民生国计,竞日空谈不休,不觉无趣么?劝先生为苍生谋国,莫以此等无用空话蛊惑国人!”
田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深深一躬,坦诚认输:“一个少年,尚知邦国忧患庶民生计,田巴汗颜无以自容也。今日受教,田巴终身不复空谈也。”说罢对着台下数千士子一躬,竟是红着脸匆匆去了。
稷下学宫的士子们大觉尴尬,没有一个人说话,偌大的论战堂竟是静得唯闻喘息之声,从此鲁仲连一战成名,天下皆知。
后来他修习经世之学,文武兼修,成非凡,奔走列国,遇到诸侯不公事,便会慷慨出手,不遗余力,颇有墨者的风范,但他从不任官,无论各国君王如何抛出橄榄枝,他都不心动,隐居山郊,品性高洁。
凌紫雪松开坐骑缰绳,身子轻轻一展,飞跃而起,飘然闪过了冰湖,蜻蜓点水般,飘逸地落在了石亭前,对着鲁仲连浅笑道:“紫雪见过鲁兄!”
“原来是凤舞门的圣女到了,早就听闻,凤舞门广收女徒,个个惊才艳绝,本领出众,样貌倾城,今日得见一佳人,竟是所言非虚。”
“鲁兄见笑了,这些只是旁人对凤舞门的理解,外在形式,天下人有多少真正了解凤舞门的内在经学呢?”
“哦,凤凰门经学?并未听闻,是那种治世之学?”
“呵呵,敢问鲁兄,修习又是那种治世之学?”凌紫雪不答反问。
鲁仲连一脸淡然,并不因为对方仙子气息而有任何失态,外相空相,唯心真知,开口道:“百家学派,各有所长,我所学并没有定数,而是驳杂取精,为我所用!”
凌紫雪优雅道:“天下学派,无根不生,但治世之论,却如同涓泉,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岂有谁家之学能治?可反过来,没有一家之所长,专业之攻关,如果人人都泛泛,谁又在默默去专攻一事?经世大才,固然要博学多才,但却定有一家之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