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君,对不起。
令君,我等你等地好苦。
一句一句,一点一滴。
等地好苦?
那时的杜梨不理解,什么叫等得好苦?
现在......等待的滋味,当真是满心焦苦......
他手里一杯氤氲的开水,抬头饮了一口,缓缓地喘了一口气,像是抑制的叹息,像是虔诚的祈祷,“别叫我等了……”
长长的甬道,耳边是空旷的回声,晏兮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二、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他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他怕一旦停顿下来,无边的黑暗浸润过来,连自己也要看不见自己。
孤独湿冷潜伏在空气里......铁刺荆棘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匍匐过来,
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缚住了手脚。
甬道的尽头是泥潭,是绝路。
晏兮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腥臭的污泥没过胸口,没过口鼻,仿佛被擭住了喉咙,窒息的感觉传来。
他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痛苦,也没有恐惧,情感稀薄了,一切都很柔和,然后渐渐变得平静......
“晏兮!晏兮!”
仿佛有人在唤,熟稔又急切。
“快些醒来吧!”
又唤。
一个白影扑过来,他提着一盏萤火般的小灯,一抔一抔刨开淤泥,他的手,他的脸变得腥污不已,他毫不在意,用力扯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荆棘。
“你......是谁?”意识缥缈,无法凝聚。
那个人加快了速度。
“住手......你住手......”晏兮迷蒙又茫然。
那人的双手被划地鲜血淋漓,他朝晏兮伸出了手,抬头的时候,晏兮看清了。
“令君。”他唤了出来。
“嗯,我在。”杜梨应他。
杜梨走了过来,在案上放了一盆石菖蒲。
他已经习惯了,晏兮经常在梦里唤他,杜梨都会给他回应。
“令君。”晏兮又唤 。
“我在这里。”杜梨熟稔地回答他。
“这是在哪儿?”视线范围内白茫茫一片。
杜梨微微偏了偏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急忙伸手去摸,摸到了晏兮的手,脉搏一点一点有力地跳了起来......
“令君,雪还没停吗?”
案上那盆菖蒲,飘逸俊秀,叶子又绿又水灵。窗外暖风吹过,吹得房间清明旷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