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恍若未闻,盯着崔士霖佝偻的背影。

当年尚能挺直背脊的舅父已经老去。

崔家恩断义绝的回信上每一个字赵嫣直到现在都记着清清楚楚,每每想起如烈火焚心,如今终于释然。

他父母双亡,亲缘淡薄,这世上除了赵茗并无真正的牵系,如今能从崔士霖口中听到这番话,长年的心结被打开。崔士霖猜度到了一些事,

却因为害怕崔家被卷进去不愿深究,赵嫣可以理解,人活着首先要护着自己的家,才有资格护着别人。说到底他在崔家不过是一介外人。

若是赵仕儒还活着, 赵长宁的人生也许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赵嫣手指握紧,脸色有些苍白。

崔士霖所料不错,他身为内阁首辅,追查母亲死因多年却一无所获,这背后究竟是哪方势力所为?他在母亲的死因还未沉冤得雪的时候便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仇人也许还在这世上逍遥快活,何其愚蠢?

赵长宁一一

就算去死,也应该手刃仇人,看着赵家有后再死。

他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在母亲的墓前沉湎于见不得光的过去,像一个悲春伤秋的女人。

福宝看到赵嫣端正跪了下来。

他摘下了斗笠,对着崔士霖的背影磕了一个头。

林间的泥土濡湿了他雪白的袍摆,漆黑的发丝垂落于两侧,绣着云纹的箭袖坠落露珠,露珠从衣袖滑落下来,折射出明亮的弧度。赵长宁站了起来,对福宝道,“福宝,该回府了。”

福宝盯着赵嫣,忽然觉得赵嫣身上被抽走的东西似乎回来了。病气的眼中透出被压抑的光。他似乎有些地方改变了,又似乎与往常一样。

福宝道,“好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