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官员俨然被这十里送行的场景震撼,叹息道,“刘大人在岭南可真是深得民心。”

刘燕卿道,“不敢当。”

官员遂道,“大人此行治水有功,必定高升。”

所有人都以为刘燕卿会高升,而只有刘燕卿自己知道回京之后会面对什么。

他倒也不见急躁,年轻的天子在他眼中始终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赵长宁,希望在京城重遇的时候,你不会后悔当初离开岭南。

永历五年初,刘燕卿治水有功被调职回京,离开岭南当日百姓送行十里,哭泣与跪谢者皆有之,此情此景空前绝后。

岭南自刘燕卿走后数十年未有水患,当地百姓甚至为之设庙供奉,终年香火常盛。刘燕卿这样的人,只要他认真想做什么事便一定能做成,可惜这世上太无趣,鲜少有他能起心思的人或物。

赵嫣这一生第一次距西北一步之遥。

被风沙侵袭的界碑,辽阔的天空有翱翔的鹰。

西北军欢呼起来。

赵嫣下了马车,摘下斗笠,手指攥紧衣袖。

他看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景象。

远处有土黄色的沙丘。

沙丘上的商旅与骆驼在广袤的天地中凝成漆黑的一点,在西北的天与地融为一体。

荒漠尽头是堆琼积玉的雪山,山尖松枝挂着皎洁碎雪,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

冬日的阳光下雾蔼骤散,枯林中的小貂毛绒绒地滚作一团,抖落一身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