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海死不瞑目。

荣家三子一死一残,只剩荣昇一人如今亦被革职,就此断了平步青云之路。荣昌海死后的尸体只有荣昇一人前往殓尸,荣昌海的尸体被送回如今已经萧瑟至极,门可罗雀的荣府,荣夫人彷徨无力的哭声映着满室白幡与灯火显得凄凉至极。

荣昇跪在父亲的灵柩前,死人的案前有香浮动。

他已不是官,却仍旧挺直身子,眉目英武,脚底的罗纹软靴泥泞不堪。荣家的下人遣送的遣送,逃走的逃走,这高门大院看起来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实则已风雨飘摇满目疮痍。

灵堂外梅花盛开,大雪飞扬。

吱呀一声。

身后传来了木椅在雪上的滚动声。

绮玉推着木椅,木椅上坐着一名锦绣华服的矜贵公子,黑发披散在双肩,一双桃花眼点进跳跃的灯花,袍摆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入内后手中拿起朱台上的白蜡。

荣昇呵斥道,“荣颖!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是亡者灵前指路的白蜡。

荣颖将父亲灵前的白蜡拿起,已经是大不敬之罪。

荣颖俊俏的一张脸上带着诡谲而阴冷的笑意,绮玉推着他离父亲的灵柩越走越近,荣颖吩咐道,“打开它。”

绮玉看了一眼荣昇,最终还是听了荣颖的话。

灵柩被推开,荣昌海被腰斩成两段的尸身暴露在荣颖的眼中,荣颖手中举着白蜡,用袖遮挡住自己的鼻细细看过去,散漫地对自己身后的兄长道,“兄长,荣家没了,你我倒是自由了。”

荣昇是荣家的嫡子,与荣家荣辱共担,如今荣家没了,禁锢住他的牢笼须臾消失,笼罩在荣昇头顶从出身以来的巨大影子散入尘灰。

荣颖笑一声,“兄长这样的伪君子是否会承认自己确实如释重负?”

荣颖眼中有癫狂执拗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