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言差矣,朝廷的颜面乃天下人的脸面。”
堂下众臣意见不一,各执一辞,楚钰闭目摆手道,“且先去谈吧。”
众臣散尽,花衣大监朱旻盛替年轻的天子卸下铠甲。
天子立在红漆木的崭新窗柩前,玄色暗纹的窗纱被卷落,雨声正盛,夜色凉如秋水。
“太后在京中还好吗?”
朱旻盛垂目答道,“陛下亲征前,太后玉体已有恙。”
天子没有说话,朱旻盛也不敢随意答话。他是骊妃宫中旧人,知道因骊妃一事陛下已与太后生隙。
楚钰看向巍峨的远山。
高山险峻连绵入云,被风卷动的树叶沙沙作响。
泥泞的土地,飞扬的黄沙,与京城宫花迷眼,繁华富贵的景象实在不同。
楚钰冷淡地笑起来。
他贵为天子处庙堂至高,然而父非贤父,母非生母,杀不能恨不能,娶的皇后不过是居心叵测的工具,轻不得重不得,阶下的朝臣各有居心,动不得斩不得。唯一曾以性命护他的秦王亦反目成仇,兵戈相向。
真正孤家寡人。
不知那人若是知道他为之付出一切的王朝沦落至此,又会想些什么?
他已经死了。
尸体在乱坟岗被野狗秃鹫蚕食,楚钰一次都没有去过。
赵嫣生前狠毒又漂亮的模样在楚钰的记忆中渐渐淡去,夜夜在梦中只剩下一把森白带血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