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纵然戴高服侍他已久,仍暗自胆寒。
良久,他听到龙椅上的天子沉声道,“允了。”
赵嫣不知跪了多长时间,仿佛两膝在青砖上生了根,刺骨的凉意窜入四肢百脉。天际惊雷翻涌,似有暴风骤雨将至。
尖细的太监嗓音在耳畔响起,“陛下允了。”
赵嫣遂俯首再拜下去。
“以莫须有之罪名逼杀良臣,你可认罪?”
“擅吞国库五十万两金,你可认罪?”
“伤三品以上官家子弟,你可认罪?”
百余条罪名罗列下来,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红口白牙几句话。
人人见这镣铐加身的首辅大人低眉敛目答,“我认。”
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眉宇间有几分释然之色。
多年身背的负累不见,低咳了几声,恭恭敬敬的再磕下去,便同他这位及人臣,腥风血雨的十五年就此作别。
君事已尽,家事已了。
敲锣打鼓搭建的戏台拆了,三三两两的看客们散尽,唱戏的戏子也该下台了。
楚钰不会知道,即便他执意要将赵家满门抄斩,赵嫣也未必真的会将荣家刺杀运粮官一时沸沸扬扬到天下皆知。
若朝廷失尽西北军心,朝政倾覆,家国罹难,他这十多年的心血便付之流水。
赵嫣比谁都清楚,这道折子一定能胁迫住楚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