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云琅被铁索捆缚浸在冰水中,气息已奄,只剩心口一点热气。
那双眼睛里早已没有生志,疲累平静得近乎释然,可点漆深墨似的瞳底深处,仍有一点光烁烁不灭。
他那时还不清楚这一点光是什么,如今才隐约明白了,却已全然来不及。
……
杨显佑的目光艰难动了动,他看向萧朔,又看了看他腰间那柄来自殿前司的无锋重剑。
大战在即,胜负一念。
他知今日已无生路,也早知手上沾得累累忠良鲜血人命,难求善终。只是谋划一生,若能叫这柄剑斩杀,倒也死得不像个笑话——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盘旋一瞬,他颈间已狠狠一凉。
疼痛后知后觉泛上来,杨显佑瘫在椅子里,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看着金人腰间弯刀上的淋漓血色。
萧朔单手按在剑柄上,眸底寒得无波无澜,全无要出鞘的意思。
力气飞速消逝,周身彻底冷透,寂静黑暗迎面侵下来。
杨显佑身子一歪,栽倒下来,睁着眼睛没了声息。
“我不知你来路,也不知你们两个谁说得是真话,只是实在厌恶这老狗……你好歹算个好样的,今日替你杀了他,算是见面礼。”
金人统制刀尖滴血,盯着萧朔:“若你胆敢骗我,与他也是一个下场,明白么?”
萧朔落下视线,平静拱手。
金人统制擦净弯刀:“襄王可说了,几时出战?”
“日暮前。”萧朔道,“城中尚需些时间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