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只是替小王爷放哨,好叫他安睡一觉。此时见萧朔醒来,心神一松,又半阖了眼:“再睡一刻……”
“只管睡。”
萧朔亲亲他的眼尾,轻声道:“你睡透歇足,才好打雁门关一仗。”
云琅叫他握着手腕,察觉到温润指腹抵在脉间,扯扯嘴角,大大方方叫小王爷诊脉:“如何?”
萧朔细看了看云琅气色,将人也一并裹回怀里,温声道:“还欠百日高卧。”
“躺上百天?骨头岂不都酥透了。”
云琅失笑:“我这就算养好了,你放心,与你卖百八十年酒不在话下。”
萧朔望他一阵,叫云琅在肩头枕实,循着早熟透的位置,细细拿着他肩背腰脊处的穴位。
此前两人在一处时,谈及百年,纵然心底最滚烫处,也仍渗着丝丝寒意。
宫中的窥伺,暗处的杀机,琰王府这些年养蛊一样冷眼旁观的一波波刺客,步步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阴冷附骨,盘踞不散。
将云琅从刑场上抢回来,他心里便清楚,两人从此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太阴之地的合葬墓,并非是拿来做样子的。琰王府这些年花销不少,要安置老军,要暗中照应穷得底掉的清水衙门,要不着痕迹打点朝堂,还要全力上天入地的搜云琅,再多的银子也流水一样向外花。
老主簿心疼得日日跺脚,长吁短叹,唯独不敢劝王爷半句的,便是修那一处陵寝的账目。
两人往死路里走,走到尽处,山重水复,终于闯出一条生路。
此时云琅再说起百年,真真切切,在心胸里扎根落定,竟连说惯了的卖酒调侃都真实得仿佛触手可及。
“你若再不好好将养,百八十年后,骨头的确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