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行医多年,也是头一回见着这般的病人。

安神助眠的药量已加到了极限,除非真想把人药傻了事,否则断不可再加。

云琅给什么药喝什么药,叫不准下榻就足不沾地,也配合得很。

偏偏就是睡不着。

萧朔什么时候回了府,在榻前短短陪上一阵,云琅也就能睡上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里,但凡门前窗外有半点声响,哪怕只是玄铁卫巡逻走动,也能叫他瞬间警醒,睁开眼睛。

“不肯叫你们王爷抱着行针,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梁太医接过老主簿递的茶,一口喝净了,没好气道:“没看他这些天打蔫得厉害?罢了罢了,自己慢慢调理去,总归好生养个几年,也是一样的。”

云琅不辩解,由梁太医点着训,虚心赔礼认错:“劳烦您了,定然好好养……”

梁太医佯怒着又瞪他,看着云琅分明好了不少的气色,终归没提起气势,摆了摆手:“行了,出去散散心罢。”

老主簿在一旁凝神听着,闻言微愕,不放心道:“才好了些,就能出去了吗?”

“旁人若是受了他这等伤,自然不能,他出去逛逛,倒也无妨。”

梁太医懒得多管,收拾药箱:“但凡习武的,冬练三九夏三伏,练得太狠,根基多多少少都有损伤。故而虽比寻常人扛得住伤,真触及根基,自然疾如山倒……他却不同。”

“你问问他,当年太医院那些滋补的名贵药材,都叫谁吃了?”

梁太医说起此事还觉来气:“偌大个太医院!要找个二十年的老参,竟还得去府库撸袖子翻……”

云琅不料他还记着这一桩旧账,轻咳一声,给老太医捶了捶肩:“叫我吃了。”

梁太医扫了云琅一眼,拉过他一只手,将一匣益气滋补的玉露丹拍在云琅掌心。

云琅自小练武,先帝心疼,不想叫他这般辛苦折腾,却架不住云琅自己格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