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
“开炮……”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萧仲恭知道炮击开始了,起初还能分得清炮声,可片刻之后炮声已经响成一片,分不清个儿了,脚下的大地仿佛也胆怯了,发出一阵阵的战栗。他抬头望去,只见辽阳城东、南、西三面都有硝烟升起,数不清的弹丸带着火红的轨迹飞进城池。泊在水面上水师战船侧舷也不断的喷吐着火舌,每一次射击都能将上百枚的炮弹送入城中。萧仲恭已然感觉到宋军此次动用的火炮要远远超过了锦州之战,不用问其所造成的破坏也将远超锦州。
萧仲恭的感觉不错,此次炮击宋军动用了三个炮兵旅,五将的所有直属炮兵营及登州水师的二十余艘勇字级战船,动用大小火炮千余门,远超锦州之战中火炮的使用量。分别在城东、南、西三个方向,根据火炮射程远近成梯次配置,而他们首轮攻击目标并不是城墙,而是采用抛射的方式将开花弹打进城内。
辽阳城作为辽东,乃至东北地区的第一大城,自然是无比繁荣,街衢密布,其中有低矮的民居、商铺、军营,也有雄伟高大的宫殿、官衙和寺院,将城池塞得满满当当。但在这个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建筑物多是木质结构。
此次使用的开花弹是使用新型火药的开花弹,威力比从前单纯的黑火药要大得多。开花弹弹爆炸后,轻易的将建筑物的屋顶掀翻,爆炸产生的气浪把建筑物内房间门轰开,使一栋栋建筑成为贯通结构。在这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城池中,被掀翻屋顶建筑物露出了房梁和柱子,看起来就像被放入炉中的木柴。
持续了一个时辰的第一轮炮击在停止了两刻钟,进行冷却和补充弹药后,第二轮炮击随即开始,只是这次换装了燃烧弹。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黑色陶罐被不断抛射入城,在落下后被摔得粉碎,里边盛放的黑色粘稠物飞溅到各处。但是当它们沾上一丁点火星后立刻便迅速燃烧,向四方蔓延。
由于特殊的环境下,炮击引起的大火在地面和低空之间形成了一股强烈的气旋,在城池上空产生了众多巨大的火柱,高达数百丈,方圆数里,其燃烧吸收了巨量空气,使燃烧区域上空的氧气耗尽,气温炙热,而外界的冷空气由于温度差疾速涌入,同时将地面上的人、物吸进火中,中心火场的温度迅速攀升,花草、树木,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都在燃烧,一切都在融化。
听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看着逐渐淹没在硝烟中的辽阳城和盘旋在城池上空的火龙,经历过那火与铁的炼狱的萧仲恭缓缓闭上了眼,但无数生灵在血红中挣扎搏命的情形依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他浑身颤抖着任凭两行清泪滴下……
……
“现在城中情形如何?”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但引起的大火直至次日清晨才逐渐减小,完颜雍更是一夜未眠,他早早便命人前往现场察看,而他即便躲进了宫城之中,焦臭和硝烟的味道依然令人作呕。
“禀……禀大帅,损失甚大。”完颜折和哆哆嗦嗦地答道,而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
“情形到底如何?”完颜折和也可以说是位能征惯战的骁将,可出去察看一番便成了这幅模样,完颜雍心知不好,呼的站起身急问道。
“大帅,好惨啊!”完颜折和突然跪倒伏地嚎哭。
完颜雍大惊,急忙上前将其扶起好一阵安慰才逐渐平静下来,他也从完颜折和断断续续的述说中了解到城中遭到炮击后的情形。东、西、南三城区中街道两旁大部分建筑皆被炮火所毁,间或有一些残垣断壁矗立在废墟之中,无一完好。居住其中的居民和驻扎的军队伤亡惨重,其中只有一部分死于同一轮炮击,大部分人都是命丧于其后的大火。
“大帅,城中遗尸遍地,焦臭无比,几无生灵,难见一棵绿树花草。大小池塘中的水皆被烤干,被跳入塘中想躲避大火之人的尸体堆满,街道上铺地的石板烧的碎成粉末,即便是城墙过火后也如同陶窑一般被烧的通红龟裂,有的地方已经坍塌。末将察看过城中的一家铁匠铺子,其堆放的铁料都被烧得成了一块。”完颜折和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抽泣着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