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帝常常没有来由的发火、焦躁、寝食不安,太医几次会诊也查不出毛病,只能开一些疏肝益气的药调理。而见喜明白皇帝根本就没有病,他纯粹是在宫中憋得。宫中生活对于皇帝来说还是太寂寞了,过去的兄弟们都领兵在外,那些大臣们见了都是毕恭毕敬,皇帝不论说什么,回答都是‘圣明’‘万岁’不离口,毫无乐趣而言,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天长日久只能将火气撒在这些常伴左右却木头般的内侍身上……
“这回你说对了,赵礼单刀赴会上山谈判,萧翰里剌为其打动率军下山,不过却不算他投降!”赵柽笑笑说道。
“难道赵礼还将他礼送出境?”见喜瘪着脸发狠了似的问道。
“比这个还完美,他和其谈判只说不想与西辽交恶,而是要共同灭金,没提投降之事。然后不但将西辽军的人全部放了,还将缴获的兵器盔甲都尽数交还,连伤兵、死尸都没有留下一个,然后撤围任他们自去!”赵柽拍了下桌子说道。
“这样也行,如果西辽军不肯走,或是偷袭我军岂不吃了大亏。再者他即便肯罢兵,那耶律大石也不会放过他,我们不是白忙乎了!”见喜惊道。
“哼,你当谁都像你那么不要脸。萧翰里剌也是沙场老将其中奥妙他不会不懂,我们动用的不过是一支由辎重队和各部协从军组成的杂牌便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他们发举国之兵才不过十数万人,继续与我们为敌不过是自取灭亡。至于耶律大石,我们再三忍让不愿与其交兵,又将其败军无条件放回,他应该感受到了我们的诚意,再说仗都打成这样了,他还有脸继续对我们用兵吗?是不是这个道理,喜爷!”赵柽笑意盎然地说道。
“二爷,您可不能这么叫,否则小的就得一头撞死啦!”一声喜爷可把见喜吓坏了,翻身跪倒说道。
“唉,你是陪我自小走到今日的伙伴都变成这样了,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趣儿,起来吧!”赵柽抬抬手让见喜起来,叹口气说道。
“二爷,小人明白您是念旧的人,可如今您是九五之尊,要统驭群臣,没有尊卑岂不乱了套!”见喜看皇帝神色黯然,磕了个头劝道。
“我饿了,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吃的!”赵柽一下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挥手说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神伤
“这把椅子坐得我是众叛亲离,兄弟反目,一同打天下的伙伴们如今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只剩下这把椅子啦,何其悲哀啊!”赵柽苦笑着说道,同时把宝座拍的啪啪响,似乎要将它砸碎才解气。他十分清楚自己改变不了这个现实,千百年后的人们也无法改变,因为这把椅子的内涵太丰富了。
不管别人如何想,在赵柽心里座位这个东西是典型的物质与精神的结合。有了把椅子坐着好说话或办事,这是物质;坐上去别有一种感觉,这是精神。有了这么多好处,大家就都想弄把椅子坐,龙椅坐不上去,弄个太师椅,帅座也是好的,实在不济有个小板凳也比站着强。坐椅子的人慢慢多了,就要排个次序,就有了等级。而等级就是一种精神。有时候等级不可没有,无等级就无效率,没人愿意听你废话。但赵柽以为也不可太严,太严了就成障碍,心理障碍,工作障碍。
事情正如列宁所说:真理很灵活,所以不会僵化;又很确定,所以人们才能为之奋斗。现在这个时代对座次的设计是越来越精,越来越细,只剩下僵化而没有灵活了。不用说上朝时谁先迈过门槛,谁站在什么地方,谁先开口说话,退朝时谁先走也都是有规矩,没规矩大家也暗自定了个潜规则,事事都要排个座次。即便一起说个事情,也要专门准备把大一点的椅子,供领导坐。
庄子曰:“先贤而后王”,从政者必得先有贤能之德、之力,才敢去接王位。王位是什么?就是一把办重要事情的椅子。历史上凡大让之人都有大公大仁之心,尧让天下于舜;舜让天下于禹;孙中山让总统位于袁世凯;华盛顿当了两届总统毅然让位;他们都是大公大仁之人。而风云际会之下,赵柽这个‘贤者’也被推上了王座,坐到了大椅子上。